他们家所在的凤山村,离凤关镇尚有一段距离。先前两人坐着骡车赶到镇上,正是中午时分,等东一家西一家地买完东西,已经接近傍晚。冬月里天黑得早,此时镇子上好些铺子都关门打烊了。
凤山村的人家基本不富裕,平日里一天只吃两顿饭。上午下地干活前,唐老三熬了一锅子粟米粥,兄妹四人呼哧呼哧分了喝了,现在这个时辰,早就过了他们的晚饭时间。
唐仲揉了揉同样干瘪的肚皮,给五岁的大妹打气道:“你是个坚强的女人,再坚持一下,等去前面买了粮米,咱们就回家去。”
夕阳西下,古道西风瘦骡子。唐仲拉着骡车,以及骡车上的唐猛,镇前镇后转了两圈,硬是没找到一家开门的粮店。
眼看天光越来越暗,唐仲心头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在关门的粮店前一个劲叫门,粟米今天说什么都要买。
算是运气好,敲了两家,第三家粮店终于被他敲开了。店老板正吃晚饭呢,端着碗白米饭出来应门。
先前听得门外火急火燎,店老板以为来了好大一单生意,取下门板条一看,只见是个穿着破旧的瘦皮猴,再看清楚他摊在手心的两个铜钱后,店老板气得脸都绿了,直接将人扫地出门。
“死要饭的滚一边去!再敢来敲门有你好看!”
唐仲朝门上啐了口唾沫,娘的,没看到老子有钱吗?你才要饭,你们全家都要饭!
显然,那个曾经靠外卖度日的唐重,对这个时代的粮米价格,毫无概念。
“二哥,月亮都出来了。”唐猛有气无力地趴在板车上,又饿又困,她在心里默默念叨:下次再也不跟二哥出来了。
唐仲也好不到哪去,大半天没吃东西,他走得脚底发软,惆怅地两眼望天,干捱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今天若是买不到粟米,明日他们一家四口,只能整整齐齐坐到院子边,张嘴喝风了。
日头已经落到山后头,只在天边留下一抹残红,大地寒风渐起,唐仲冷得打了个喷嚏,脑瓜子一凉,闪过一道灵光。
欸?怎么把他给忘了?
主街后的窄巷口,唐仲走到一处院门前,深吸口气,叩响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