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唐仲心头的委屈和为难,都一齐融进泪水,无声地滴落。
夜那么长,墨色无边,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身边没有炭火,身上的旧棉衣又过于单薄,唐仲冻得每根骨头都生疼。
火光熹微,灯笼里的蜡烛快要烧尽,唐仲伸手拢了拢,手指上遍布的冻疮,早已让每处关节都粗笨红肿,此时靠近烛火,竟然半分痒痛都感觉不到。
靠在角落里,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冷了。身边就是城门,他就守在这里,等到卯时一到,就立刻起身将城门打开。这一次,他不会再误时了,绝对不会。
只要表现得好一些,只要不再出错,他们就不会讨厌自己了吧?
就可以按时休沐了吧?再过几日,发了饷钱,等到休沐,他立马去求城中最好的郎中,到乡里给阿婆瞧病。
等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唐仲如此想着,便觉得周身的痛楚也不再难忍,可能身体也渐渐适应这样的寒冷了吧。
四肢的麻木寸寸蔓延,头脑也越发昏沉,唐仲只当是困意来袭。可他不想睡,只想等着天亮,做好自己的差事。
夜色渐深,他感觉身上的甲衣越来重,眼皮越来越沉。灯笼的火光在一阵闪烁之后,骤然熄灭,唐仲眼前的墨色,越来越浓……
卯时未到,天边才微微露出一线天光,清江县的东城门下,已经有几个等着开城门的人,他们都是准备出城收菜的商户。
运菜的板车和拉车的骡子,都停在几步之外,商户们三两聚在一起,高举着火把,彼此目光试探之后,却都迟迟不敢向前。
团团火光缓缓靠拢,最终汇聚到城门角落里,映照在一个披甲人的身上。
卯时越来越近,聚齐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跑船的、行商的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通道中一时之间有了嘈杂之势。
终于,在一声粗砺的喝骂声后,人群鸦然,各自后退让出一段路。两个城门卫执着缨枪,阔步进来。
“这家伙,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