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了这一事实后,你浑身一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小刀往外一抽。温热新鲜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溅在了他捂住你双眼的手背以及你干净的面颊上。一股浓烈而熟稔的腥甜将你全身上下的感官浸泡其中,使你哆嗦着唇,连偏过脸颊的动作也做不出。
你手脚僵硬地瘫坐在椅子上,黑暗中你仿佛听到了几声微不可闻地声响——对方似乎用那只没有捂住你双眼的手将面具重新戴上了。
不到片刻,他盖在你眼睛上的手便撤了开来。你下意识地眯了眯着眼,却被眼前地景象惊住了。
只见他原本白皙如瓷的面具大半都被刺眼的鲜血染红。最惨不忍睹的是他面具的右颊靠近下颚的地方,那一大片血迹让你好久才意识到是个不成形状的掌印。你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他垂于身侧的右手,只见暗红的血从他血肉模糊的手掌中源源不断地溢出,沿着他中指的线条滴滴答答地滑落在地上,逐渐凝成一小朵朵溅开似的红花。
他方才就是用那受伤了的右手将面具重新戴上的。
你愣愣地打量着对方,不明白他为何宁愿加深自己右掌的伤口,也要将面具戴上。
难道他就这么不愿你看清他的脸?
你觉得他那张被血染红了的面具狰狞极了,将他衬得像是个变态杀人狂似的。可你随即又愣住了——程谨不就是那个变态杀人狂吗?
你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你早已将盛井和程谨当作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哪怕他们共享着一具身躯。
面对盛井,你惶恐不安中夹杂着零星的愤怒;然而面对程谨时,你除却忿然和无措,更多的是忙惘。
你看不透程谨,不明白他为何会在将你身置险境的同时,又对你一丝敌意也无。
甚至是现在,当你对他造成了实质上的伤害后,他依旧一副平静如水的姿态,隐在面具之后的双眸甚至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温和——他的确对你没有丝毫的敌意。
你突然想起洗头小哥的话,想起对方说当初是程谨挑中了你,才让你成为了盛井的目标。你的手指颤了颤,情不自禁地拿起来地上的便条贴和笔写了起来。
「为什么选择了我?」
你将写好的字条转向他。
是的,你不明白素未蒙面的他为何会挑中你。他应该早就料到被他选中的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而被他选中了的你与他无冤无仇,他万万不该选择你才对。
你不信他是因为觉得你有魅力才选择了你。
正如洗头小哥所说的那样,你一无是处,毫无魅力。
你是芸芸众生中最为平庸的一员,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主角,即便你被世界意识赋予了“时光回溯”的特权并因此得知了自己的使命。
面具男在看到你写的字条后,第一时间便低头写了起来。
「那你呢?为何在刺伤了我后却哭了?」
他望着一脸震惊的你,指腹轻轻拂过你眼脸处干透了的泪痕。
「因为你是个内心温柔的人,这就是我的答案。」
*
当你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已没有程谨的身影了。
“你刺伤了程谨?”
你回过头时,便看见洗头小哥正拿着那把带血的折叠刀,若有所思地笑着。
你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索性装聋作哑。
“游戏可还没结束,你有义务诚实地回答我。”洗头小哥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你听到他的话顿时气笑了,却按捺住自己心头的怒火,平静地说道,“这场游戏早就结束了,毕竟这本来就是你们自导自演的游戏不是吗?”
话从口出的那一刻你还未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直到你瞧见洗头小哥脸上那显而易见的惊愕时,你才醒悟过来。
——事情的始末是你在上周目中知晓的,现在的你应该还被蒙在鼓里才对!
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的你顿时冷汗涔涔,瞪大双眼,紧张地盯住洗头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