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再去思考他给你注射安眠药这件事,因为这在你看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的,毕竟犯人是绝不可能让受害者看见密室的出口。
现在的你最需要烦恼的是那张字条。
你得立即决定是否要自己剜肉将那根试管填满,还是说让小鲜肉代替你接受这个酷刑。
可这个选择对于你而言并不困难。你虽然胆小怕事,但你心里有一条清晰的道德准则——你是万万不会让其他人因为你的原因而无端受苦。
于是,现在的问题便成为如何下定决心,在自己身上下刀。
你望着那把开了刃的折叠刀,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了滚。一滴冷汗从你的额前缓缓流下,啪嗒地打落在你握着刀的手上。
你用没握着刀的那只手去抚摸自己身上的皮肤,揣摩着自己身上哪块肉更不敏感,在受了刀伤后能够得到最少的疼痛感。可不论你的手指经过何处,那片肌肤上的汗毛都陡然耸立——好似在无声地表达着你内心深处的抗拒。
你比着刀刃在自己赤裸的皮肤上来回巡游了片刻后依旧无法下手。一股强烈的焦躁感将你吞噬殆尽,使你上身的T恤被汗水浸湿。
可是你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件事情事不宜迟,你是迟早要下刀的。
于是你咬咬牙,狠狠将锋利的小刀刺入了自己的大腿。在刀片没入你皮肤表面的那一刹那,你竟有种在切生鱼片的错觉。你被自己不合时宜的比喻逗乐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只觉得自己握着折叠刀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你能够清晰意识到那片薄薄的刀刃深深嵌入你柔软的脂肪层,被周围温暖潮湿的血肉仅仅贴附着。
你冷汗涔涔,手指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才将那把刺入你大腿的小刀拔出。粘稠而红艳的血从你的伤口潺潺流出,你赶紧用那根试管去接那些溢出来的血,却发现那些血根本不能够将那根试管填满。
——那点出血量甚至连5mm的刻度线都未能达到。
当你意识到方才忍痛下刀得来的伤口远远无法流出足够多的血时,你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只觉得那道深深的伤口愈发刺疼,让你的眼前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团水雾。
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罪呢?明明我是无辜的。
你茫然地想道,眼泪顺着眼角擦过你的鼻翼,最后停在你微微抿起的唇隙之间,苦涩而又冰凉。
可你不不能够就此打住,既然你选了独自承受痛苦,就万万没有回头的道理。于是你只得再次咬着牙,在那道伤口更上方些的位置将刀刃再次刺入,并比上一次刺得更加深了——近乎刺到你大腿骨处。
你拔出刀刃,这一次流的血果然比上次要多一些,可让你难堪的是,两次伤口生出的血量总和只堪堪达到7mm,距离15mm还有一大半。
而此时的你早已一脸煞白,冷汗淋漓,整件T恤都紧紧贴在你的前胸后背上。
你潦草地摸了一把额前垂垂欲滴的汗,眨了眨湿润的双眼。
还差两三次,只要坚持住很快就结束了……
你心里默默对自己暗示道,于是又一次将刀刃对准自己的大腿……
*
你一手握着那盛着你鲜血的试管,一手颤颤巍巍地将软木塞摁进了试管的开口处。
或许是因为这场酷刑终于结束,你的心顿时轻松多了。
甚至还有心情感叹抽血管这一发明的伟大。
——即便你的右腿早已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可你没法不这么自我调侃。若是你就这样干坐着,腿上伤口的疼痛感只会更加剧烈。
你需要用什么事情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但这密室又有什么能让你分心的呢?
这间密室的构造你早就了然于胸,而你始终没能看出一点花样来。
于是你只能胡思乱想,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一道道骇人的伤口。
这一胡思乱想,还真让你想起点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