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皇后的亲妹妹,冀王如何能信服她?她若是假意同意,这份证词将会成为冀王真正的把柄,用来离间她与朱桦和姐姐。
她拒绝归京后,那些风言风语传来。但冀王不知道的是,她先与朱桦递了份密信,沈砚她归京的第一时刻,那晚她进了皇宫,只有君臣独处的屋中,沈砚跪地请辞。
明明灯火之下,她向天子坦承。
那时的皇帝与后来的反应极像,愤怒、不可置信、伤心,种种情绪夹杂,桌上的墨靛也倒了下来。最后,一只苍白的手,将沈砚从地上扶起。
天子疲惫道:“我一直厌倦权势纷争,哪怕你这样的心腹,对我提防、猜忌、判断。如果你早对我说,我依旧会命你统领锦衣卫。”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时你不会信,现在你信不信,也无关紧要。你我君臣之谊,是该尽了。”
在沈砚惊讶的眼神中,天子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膝下唯桦儿一个,你是时候辅佐她。我这个皇帝,是时候退位了。近来我总是胸口憋着一口气,可能我大限不久。”
“陛下……”沈砚道,“陛下吉人天相,不会至此。”
天子笑了下:“这世间岂有永生不死的人?也没有永垂不朽的王朝。生死是世界所规定。只是我还是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小时遭遇总是担忧,日日惴惴不安,生怕我那父皇一时想不开,连我也斩了。而我的饭食纵是经过千万遍的检查,也仍然被人下了毒。经年后才发现,那时我开始怀疑一切周围人。不知道有谁真,有谁假。”
“为帝后依旧担忧,身边的谎言更加多。周围虎视眈眈,人人都在欺骗、愚弄我,想方设法算计。纵然我手握天下间最大的权势,可我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只留下一个权力的化身。每一双眼睛看见我时,看的是金殿上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