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州的心每一分都似在烈火上煎熬,他不敢去想觉华上的情况,一天一夜过去,那小小的破败的县城,如何能经受住万骑的攻击?在兵败之前他去过觉华,朝堂中一致认定觉华乃是天险,鞑靼必度海不能,因此觉华县的城墙修葺得比内陆普通的县城还不如,只一昧地堆积水师,船只与粮草。是为屯粮重地。
他不敢去想,亦不愿想。可心思不由地去想,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脑中不由浮现出沈砚处变不惊、向来从容的模样,李凌州安慰自己,这样的人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
李凌州思绪纷飞,沈砚的各种景象浮现在脑海中,沈砚在诏狱中冷静凝视的样子,沈砚持弓纵马御前一鸣惊人的模样,杀贼时悍然凶猛。这样的人物,也难怪贺兰甘愿一死,也要护自己逃离。
若不是政见理念不同,李凌州想,自己与沈指挥使会是朋友。再不济,当个惺惺相惜的同僚也好。
那位长得像李星河的姑娘浮现在他脑中,那女孩长什么样子,其实李凌州已然记不太清了,可沈砚在花树下,对他说那番石破天惊话语的模样,却记得深刻。
那时他想,这人说得是什么屁话。现在却知,这人说的都是权势滔天者不愿为外人道的实话。
李凌州不解,沈砚若是真如话中所言,为何会仅仅带一百骑去觉华?甚至不惜把手下最信任的千户留在锦州,让他代替自己面对满城将士的怒火?
他分辨不出,索性不去想。
阳光一点点西斜,寒风一层层地卷过,冰面冻结凝固起来。李凌州迫不及待地跃马,领五千骑兵,浩浩荡荡地向觉华扑去。
一个时辰过后,觉华县依稀可见,喊杀声、怒吼声、尖叫声传入耳膜。众将士精神一震!他们赶到了!
为时不晚!
县中的战斗到最激烈处,两方人马绷着最后一根弦,鏖战得血流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