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还算会做人,给林则点了两菜一汤还有一碗白米饭,钱和粮票都他出了,林则吧砸嘴,看来这油水很大啊。
当然,他一个新来第一天的实习司机,这些他还摸不着,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海市最出名的就是海鲜,既然到了这个地方,不如找找黑市,买一些带回家,送人自己吃都好。
“同志,这位小同志,来看看我家的虾干,又肥又新鲜,熬粥煮面的时候扔两只进去,别提多鲜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招呼林则来看她家的虾干。
抓起虾干闻了闻,确实很不错,“这个怎么卖?”
他以前就爱吃海鲜,可是扶风县不靠海,别提虾,海带都见不着。
“同志,你也知道我们下海抓点虾不容易,给你三块钱一斤。”妇人一脸给你最便宜的模样。
林则真的想呵呵了,“现在猪肉才七毛钱一斤,你这虾干喊价三块?把我当猪宰呢?”他现在一口京腔,一听就是外地人。
如果照未来算,虾肯定比猪肉贵,可你要知道现在什么年代,一点油腥都没有的虾能跟猪肉比吗?
而且海市人最精明,开价还对半,这还是一个海市本地的朋友教他的。
“五毛。”林则觉得对半都贵了。
“多少?”妇人不敢置信的看了反问了一句,然后赶紧摇头,“不行,这个价格我卖不了。”
虾干那么多,又不是她一家,既然她不行,林则干脆换一家看看,还怕买不到吗?
没等走三步,妇人叫住了他,“诶诶诶!你这人怎么这么心急,买东西哪有你这样的,你再给我加点,我家那口子下海抓点虾不容易。而且你看看这虾,晒得一点水分都没有,这么轻,一斤有不少。”
林则掂了掂手里的虾,这还叫晒得干?真买了拿回家还得自己晒晒,不然都得出虫,把虾扔回框里,“八毛,如果行的话我都要了。”
妇人看了看天色,感觉再拖下去也没人买了,咬了咬牙,一脸吃大亏了的表情说道:“一块,一块钱一斤全给你。”
“就八毛,行的话我全称了。”纯野生对虾,闻着就鲜香。
一共四斤八两,林则直接给了四块钱,又在这边买了一些海带紫菜还有鱼干之类的海鲜。
拐到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将东西塞到储物空间,塞满之后,手里就留这两捆紫菜和海带。
回到吃饭的地点,张哥已经在等他了。
“你去哪儿了?”张哥的脸色不好,毕竟是他带出来的人,如果出了事情,到时候这个责任算谁的。
“我这不是头一次来海市,就出去逛了一逛,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碰到卖东西的,买了些海带跟紫菜。”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林则解释道。
此为防盗章这里毕竟是胡巧的老家,林则和他虚与委蛇一番,才拿着各色证明离开。
“我……我也变城里人了?”胡巧正在地里干活呢,突然就被村里的大喇叭叫到支书家,不少人还以为他们家出事了,她心里也特别忐忑,谁能想到是过来转户口,晕乎乎的按了手印,到现在都不敢置信。
“不好?”林则笑着问道。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怎么会不好,是太好了。
林则捏了捏她有些肉了的小脸,“陈红军带信过来,说是已经看中一套房子,让我们去看看,如果满意,就能搬过去了。”
陈红军找的房子很不错,独门独院不说,离他住的地儿也不远,这样他出远门,胡巧一个人在家也不怕。
“这院子是我堂叔家的,他自己和三个儿子都成了烈士,家里就剩我堂婶和两个堂妹,满门的烈士,大运动的时候,不少人家都遭了殃,就我这堂叔家没人敢动,正对门挂着功勋章呢,倒是敢动一下试试?”陈红军撇嘴,对那些口里喊着大义,做的跟抢劫没两样的人瞧不上眼,“堂妹去年嫁到市里,就把我堂婶接走了,这房子也就这么一直空着,你上回说想要找独门独院的房子,我就想到这儿,发了电报问过,堂婶说这房子越放越坏,就得有人住才行,你每月给个两块钱,水电你自己用多少付多少。”
两个堂妹,却只说了一个堂妹,不过林则不会八卦的去问,他怎么说就怎么听,反正老太太住市里,和他挨不着。
“不行,这太占便宜了。”这么大院子就给两块钱,跟白住没差别,那哪成。
“真没事,就当帮我婶子看家了。”陈红军开了正门,里面的家具都还在,搬进来稍微收拾下就能住。
“这实在是……行,那我就不矫情了。”林则看陈红军沉下脸,便没再多说什么,往后他也搬到城里,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回来就是了。
林则调到县城工作的事情马上传得整村都知道,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拿了点东西到林则家套近乎,胡巧的爸妈和大哥大嫂也来了,提了一篮子鸡蛋,那亲热劲,好似从来没闹过不愉快。
“诶呀,小妹你这还有缝纫机啊?你也真是瞒得紧。”丁香摸了摸缝纫机,想打开盖子看里面的车头。
“别动,弄坏了你赔得起吗?”胡巧妈重重的一拍丁香的手,拉住胡巧,无比谄媚的道:“巧儿,往后你可就是城里人,我当初就说小林人好,家底殷实,你瞧瞧,要不是当初妈逼着,你能那么快嫁给他?还有啊!你们结婚也好几年了,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动静,这女人还得生个儿子才能硬气,往后你跟着女婿去了城里,身边没个家里人,他欺负你怎么办?要不妈跟你到城里去?”
“……”胡巧赶紧望向走近的林则,“妈说跟我们到城里住一阵。”
“我们租的房子就那么点大,怎么住?”林则看了胡巧一眼,突然不高兴的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东西收拾了,不想去就待在乡下别去。”
胡巧愣了一下,随即把手上的围裙一扔,骂道:“林则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到县城工作嘛,也就是个学徒工,什么时候转正都不知道,一月挣那点钱买米买菜都不够,还得交房租,威风什么?”
众人一脸恍惚,原来林则就是个学徒工,连房子都分不到,一月的工资供两人吃喝,什么都得买,够呛。
“不是,你胡说什么。”林则赶紧回头看了眼老乡,一脸难堪。
不多时,屋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不少人还将送来的礼给拿回去。
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学徒工,还巴结什么,又帮不上忙,东西给了也白瞎。
胡新民觉得怎么都是城里人了,还是维持这门姻亲,不过一家子没了刚才的热情,只留那鸡蛋,说了几句客套话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