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庆归咧着嘴笑,他喜欢在大人面前扮小孩,又乖顺又活泼的小孩。
张傅初一边打量他一边感叹:“你小子变化大,如今这副长相比你父亲年轻时还要帅气!”
“张叔叔过奖了,倒是张叔叔,庆归好多年不见,如今见着只怀疑时间是往回走了,张叔叔越活越年轻!”
张傅初开怀笑道:“哈哈哈哈哈,陆鸿华有福气,有个你这样聪明的儿子。”
陆庆归挠挠头,装作羞愧样,抿嘴偷笑。但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又说:“刚才看叔叔跟婶婶久别重逢,你侬我侬的,侄儿实在不忍心打扰!嘿嘿,张叔叔,婶婶我送到了,庆归就先告辞了。”他说着便往回走。
张傅初低头看着宋枯荣笑,她也跟着笑,眼看陆庆归就要上车,张傅初便客气了句:“路上当心!回去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他大方地应着:“好嘞张叔叔!您回吧!”
车开进匪桐大道,路边的梧桐叶子铺满了地,陆庆归在镜子里看他们二人相携而归的背影,一时间神情恍惚。回去的一路上,他忆起回国至今的许多事,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觉得不诚心。诚不诚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上海是个充盈着风情月意的地方,与香港不同,与南京不同,与北平更不同。遍地皆是东西合璧的奢靡之风,用尽烟花巷火铺饰乱世之秋,却时时处处都嵌着颓败、空寂。要么是莺歌燕舞里孤烟冷,要么是风花雪月里残烛晚,说不尽的、悲壮的传奇。一段又一段绮情的罗曼史,多的是凄凄切切惨惨兮兮。
此冬一至,他便真真正正踏上了上海这趟华丽的游船,而张太太就是他的船票。
张傅初挽着张太太,两个人和和气气地聊天。
“陆庆归,怎么是他送你回来的。”虽是问句,却温柔的像哄弄。
张太太不假思索,一字一句解释给他听:“车子坏了,刚准备上车回来时,车门打不开。估计是用的久,有些锈住了。陆老爷子就让他来送。唉,其实不说你也知道,他小儿子回来,他也是有几门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