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黎穿着一件碧绿短衫,坐在九春楼后院的石桌上,小手上拿着铜冲子捣药,表情格外虔诚且认真。
绿精灵吗?森槐心道。
那处的南黎似有所觉,朝他这边看来,看到人后,圆溜的眼睛水亮,对着他笑,璀璨却不刺眼。
森槐只觉春花灿烂,让他心情也莫名跟着升腾活跃起来,他向南黎走近。
“你是南爷爷家的小孙子?你生的真好看。”
“你也好看。”少年声音清澈如波光湖水,能从耳朵流淌到人的心里。
森槐搬来椅子坐在他身边:“你几岁了?”
“九岁。”
“我比你大四岁,你要叫我哥哥的。”
“哥哥。”
“嗳。”森槐满意地应了一声,又问,“你在干嘛啊?”
“捣药。”南黎把药杵子拿给他看。
“你要做大夫吗?”
“我就是大夫。”南黎一本正经地说。
“厉害,”森槐举了个拇指,“不过我更喜欢写东西一点。”
“那你是作家?”
“现在我不是,但我以后一定会是一名伟大的作家。”
南黎似乎有点苦恼,想了一下才说:“我不喜欢看水浒传,你会写吗?”
“不知道,我没看过它。”
“你不是要当作家吗?”
“当作家又不要求要看水浒传。”
“当小学生要求看的。”南黎叹了一声气。
森槐看南黎有点失落,问他:“它讲些什么?”
“江湖好汉犯罪复仇。”
“复仇?他们为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南黎更失落了。
“我以后一定不写这种的,我要写,就要写书香温阁暖玉,写喝酒骑马走四方,写那第一流人物。”
“这么多?”南黎问,“那这种书该是什么形状的啊?”
“有形状还得了!那得多无趣啊。”森槐接着给他说生活中所遇过的各种有趣的事。
小小的南黎,眼睛霎时绽放出无限光彩,时不时点头致意。在他眼中,这位未曾谋面的哥哥,让他觉得心热,热到想把在春天里开的第一朵花送给他。
直到讲的那个说累了,趴在石桌上睡着,南黎站在九春楼门口朝森律抱着的森槐挥手告别,即使他看不到也听不到,还是心心念念着: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会等你的。
被关在小房间里的前一秒,他看见了玻璃窗外那衰丽的黄昏。
黄昏是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光主导了一切,光是一切,他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