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了,天色还是暗的,发灰。房顶上的路有倾斜角度,明囿的右侧低,左侧高。
高的那一侧再往上,全是灰突突的房顶,都是能走路的地方。偶尔几个房顶遮掩下藏着走廊,和明囿居住房间里的一样。
低的那一侧陷在一片深黑里,这深黑不是安静的,它来回荡漾,哗哗地声响不断。
深黑之下,还是深黑。
明囿只管闷头走路,路上偶尔能见到一两个和他相似打扮的人,他们从四面八方的房顶而来,像一群在灰色石面上集合的蚂蚁。
集合点在更低的地方。
等走到灰黑交接的边沿,明囿停下脚步。
他的灰色杂毛被海风吹起,眼睛微微眯起,表现出瞬间的锐利。
但很快,那双眼睛要睁不睁,重新变得颓废。
不过,当他站在一群差不多颓废之中,便无法分辨出谁是谁了。
这时,只有刚赶来的一个矮个子少年是鲜活的。
少年两条腿前后倒腾,带着无法忽略的欢快。他跟在一个脸皮皱在一起、留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身后,裹在罩子里的眼睛左顾右盼。
突然,少年眼睛一亮,发现了目标。
“小明哥!”少年一把拉住明囿的干瘪救生衣。
啊,又来。明囿小幅度挣扎,发现没挣开,便不再动弹。
他其实不喜欢别人靠近,但他此时不太有心力去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