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握赵清嶺的手。赵清嶺的手腕,又戴上了高中时那条红色的铃铛手绳。
线已经磨旧褪色,泛白。
程彻的指尖,轻轻蹭过有些粗质的线头。
记得高中的岁月里,他曾偷偷对着那红绳,不是滋味地猜过很多次,这绳子赵清嶺究竟是为谁戴的。
那个时候,程彻只知道赵清嶺家境富有、人优秀活泼又阳光。
却不知道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更不知道他家里隐匿的一地鸡毛。
仔细想想,赵清嶺那个时候,其实也未必过得好。
却还是可以无条件地疼爱小筵。
却还是可以分出给他的一线温柔。
这个人,那么好。
所以,上天不会从他这里夺走小筵的,一定。
……
窗外,雨越下越大。
下午三点的光景,竟有一瞬乌云密布仿佛黑夜。玻璃窗嘎吱作响,窗外树影狰狞、让人心惊。
这样昏天黑地的雨,难免让人心里有点不好的感觉。
程彻伸出手去,有些担心地揽了一下赵清嶺,却听到身边男人喃喃道:“彻彻,没关系的,我不怕。”
“你知道吗?在西方的文化里,下雨其实是好兆头。”
“‘Rain for good luck’。因为,如果上天已经在掉眼泪了,就不会让下面的人再哭泣。”
程彻轻轻“嗯”了一声。
忽然间,刚才去买水的程驰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眼睛红红的,像是茫然,又像是不解,问他们:“他这次做的手术,其实是……可能会死的吗?”
“我、我刚才听外面的护士说的,这个手术那么危险吗?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
程彻:“……”
他倒不是故意没告诉弟弟程驰。
他以为他知道。
他以为那孩子在医院照顾了赵清筵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一场手术。
“我知道,”程驰喃喃,“可是,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只是个小手术而已啊?”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他没跟我说会有危险,他只跟我说……等他好了,我们要一起考大学。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怎么骗我?”
程彻:“小驰!”
医院外面,依旧大雨倾盆。
草地变得泥泞不堪,程彻追着那孩子,冒着大雨追了好久,才追到小路尽头,蹲在地上掉眼泪的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