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事出情急,整个国库空空荡荡,各地旱灾不断,朝廷顶住压力改革税法,也是全心全意为百信谋福利了。可谁想到这封恩旨实施到现在早就变了味道。下面百姓为了糊弄官府少缴税,竟在乡邻之间把自己的田地私卖出去,再置换回来算作刚开垦的新田,以此瞒报田税。

因着都是乡邻互换,所以百姓们互相包庇,官府派人查问时,竟谁也不肯好好交代。尤其以两广之地风气最胜。

康熙看了折子,怒气当时便涌上心头。他是天子,为庶民断了自己的私库已经够大方了,谁知朝廷的恩旨却被愚民这样利用,怎么能叫他不生气。当即便提笔回复让广东巡抚严加查出,并着重说明,一旦发现,没收所有耕地永不退还。

胤礽在折子被呈上不久便知道此事,他心里也有不少火气。原本开垦荒田适度施恩是他提的注意,谁知道百姓越发大胆,不知感沐皇恩,反倒学会了欺上瞒下。

不过这气他没有生多久,就被系统就开口打断了他的怒火,“殿下无需这样火大,自古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眼前的根本还是如何收拾这样的局面。百姓们有这样的昏招,也无非是觉得赋税太重,负担不起罢了。”

“汗阿玛已经设下恩旨,是愚民不知感激,一味贪婪行事。”胤礽的脸色并不见缓和,眼底隐隐有暴戾之色。他心口憋着的一团火气,无论如何消散不开。

“殿下为何不想想,说起来,百姓会如此隐田虚报,也不过是受坏境影响,被官员压迫太多的缘故。”

“荒谬,百姓贪心不知感恩,也是官员之过?”

系统知道他生气的缘故,不慌不忙道:“那殿下换个角度想,若是官员也跟百姓一样,向朝廷缴纳赋税,百姓们还敢如此大胆欺瞒朝廷吗?”

胤礽心口一滞,铁青的脸色确实缓和了大半。若真要他说,大清治下完全没有贪官污吏,压榨百姓的官员,那纯粹是信口开河。即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只知蝇营狗苟的官员,也会在这王土之内偷凿除许多的洞来。

想到此处,他便只能硬着口气挽尊道:“此事却非全然是百姓之过。”

胤礽想通了这点关节,便也很快明白,原本的开垦荒田和税制改革,还是没有解决土地的根本矛盾,反而愈加激化了地方官员贪心的程度。如今征税的范围还是太小了,只有百姓缴税,官员家的私产一改不缴纳税,实在是很不公平。

但是这些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胤礽只得先稳下心神,琢磨起如何在不伤及大清根本的情况下,解决千年来封建阶层一直存在的,根本的土地矛盾问题。

皇家父子两个都在为土地发愁的时候,京城的舆论却不受赋税影响,反而传出了一段与土地完全不相干的流言。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京中百姓口口相传,说离大清不远的东瀛之地,虽然那里地方不大,但是遍地白银,人人皆是枕着银子睡觉。只可惜皇上居住在高高的紫禁城里,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否则一定要派人去拿回来的。

流言如沸,很快也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这段流言实在不知从何时开始传起来的,来的也十分莫名其妙。就连知道点原委的胤礽都是一头雾水,他初听时还以为是他的大哥胤褆找人传播的。毕竟当时他只告诉了胤褆一人。

可事实并非如此,这个不是十分聪明的传言,恰巧是从京中最聪明人之一的明珠想出的变相试探之法。要他直接到康熙面前询问为何不允姚启圣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告诉大阿哥自己会亲自到皇上面前试探,但后来死来想起,还是觉得自己亲自上阵太扎眼,毕竟朝中其他议政大臣还不知这事儿呢。

叫底下人试探,又跟“此地无银三百两”差不多。反倒不如无声无息放出流言去巧妙。他找人一烘托一加重,京中流言便迟早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到时候看皇上是压制是放任,就可知其心意了。

可康熙此时一心纠结在田税之事上,哪有心情处理什么流言。且他老人家一贯认为,莫须有之言无需多加理会,不用过多久就会自行消散了。

所以这流言也就乘着风,一路吹出了京城,吹向了南方。当流言的声势越来越浩大之时,却不是人为能完全压制的了。

十月末,流言转了个弯,又回到了京中,同时飘回来的,还有琉球总督施琅请旨亲自率兵拿下东瀛的传闻。流言刚刚泛起之初,朝臣们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可日久天长,就有人变相打听到,其实姚启圣早就上了折子,请旨攻打东瀛,不过是被皇上压下而已。所以朝臣们也被风向吹得逐渐动了心思,甚至已经有人写折子请旨,请求康熙出面给个具体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