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中隐去的那一段,旁人听得一知半解,宋鼎鼎却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在天门宗朝夕相对的日子,即便玉微道君至死不愿承认,但日久生出的情意是真的。
倘若裴名只是他记忆中的小徒儿,那么他心中的负罪,仅仅是责怪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责怨自己为师不尊,为人不表。
可如今,裴名却从他乖巧的徒儿,摇身变成了一个男子,还是那叱咤三陆九洲,令人闻风丧胆的神仙府府主。
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回到天门宗后日夜不思,辗转反侧,即使裴名此刻就以真身出现在他眼前,他脑海中浮现出的仍是那个言笑晏晏,温柔善良的小徒弟。
想到这里,玉微道君负在身后的手臂轻颤着,那藏于袖间的长剑一寸寸崭露,剑刃点在湖面,风吹过,仿佛听到嘶嘶鸣叫。
“回答本尊。”他的声音在发抖,紧紧抿住的薄唇,隐约泛出一丝血色。
裴名却置若罔闻,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质问,更没有看到他压抑到临界点,积压到即将要爆发的情绪。
手臂叩下,匍下身体,额头重重抵在湖泊中,藏在水中的石头尖锐,只一下便撞得额间渗出殷红。
背后的尸体无力地跟着他的动作向下垂去,僵硬的关节硌着他的后背,他极力撑着她的躯壳,尽可能不让她的衣衫被湖水浸湿。
看着裴名小心呵护的动作,玉微道君再也忍不住,他仙风道骨的白衣在风中凌乱着,无力垂着的手臂倏忽绷紧,挽着手中的剑,朝着裴名刺去。
宋家家主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他这些年虽然藏身在神仙府,却从未有一刻懈怠过,便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血刃仇人。
白洲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记起面前这毁容的男人是宋鼎鼎的父亲,倘若她父亲有个好歹,怕是要记在裴名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