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何聿秀又开始雇人搬家了,旁的不说,自己那些个画儿可是不容一分的差错,好在这陈安东却是个心肠不错的,为他忙上忙下,竟也是来回跑了好几趟。
一场酒食下来,他多少也知道这陈安东做的也是文字工作,英文讲的不错,在那大公司做些翻译类的秘书工作。自己与他素不相识,对方竟又是帮他找房子,又是帮他搬家的,何聿秀心里不胜感激,自知这人情是欠下了,一顿酒食必是抵不了这雪中送炭的,只冲着那陈安东说,以后有事自己必定鼎力相助。
陈安东笑了笑,穿上自己的薄风衣,擦了擦满头的汗,笑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何聿秀送走了那陈安东,坐在自己新住处的沙发上,不由得心生感叹,没想到啊,这偌大的中国他几乎跑了一遍,这小小的宁浦竟叫他几经周折。
屋内的灯是暖黄的,拉开窗帘是入夜的宁浦,看着满窗夜景,他的心如水般平静。三十年了,什么都变了不少,唯有这漫漫黑夜,亘古不变。窗户上不少潮气,他脑子里忽然想起四个字,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在那窗户写了四个字。
“咄咄怪事。”
想着自己如今换了住处还没有知会解知文,他一早起来,便找了楼下的报童去给解知文送个信,报童应声去了,他送了几份报又去的,唯恐误了时候,急匆匆跑向解家,也没看路,结果同人撞了满怀。
“哎哟,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要撞死人了。”
一个稍微有些尖利的女声响起。
那报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哼,真是晦气,看在老娘今日有事儿的份上,不跟你这小毛孩儿计较,我们走。”苏惠珍拍拍胸脯,脸上带了丝不耐,扭头对身后的人说。
那报童站起身拍拍尘土,便看见那女人后头还跟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一头漂亮的长发,发梢微微卷了一下,穿着白色带些碎花的衫裙,脖子上系了丝带,脸上画了淡妆,颊边的胭脂显得尤为动人,那报童看了一眼,恰与那人的眼睛对上,不由得一愣。
好漂亮的姐姐。
苏惠珍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低声嘱托道:“记住了吗,你是淮安一处商户的女儿,姓苏名琴,我是你姑姑,进去之后我说你染了风寒,嗓子坏了,你就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你放心,待不了多长时间,咱们一会儿就出来了,这男人眼光高得很,相了十几个都不满意,哼,不知什么样的天仙才能入的他老人家的眼,只怕啊他也不是真心想成亲,既然他不是诚心想求姻缘的,你也不必紧张什么。”
报童在他们身后跟着,便听那姑娘“嗯”了一声,稍顿了一下,又问道:“既然…你知道他不是诚心想要成亲,为什么还要给他介绍?”
好粗哑的声音,那报童惊地抬头看了那“姑娘”一眼,咦?明明这姐姐是极好的长相,怎么声音却如此…像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