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聿秀怔愣了片刻,浑身卸下劲儿来,他抬头看了许绍清一眼,眼神复杂,就这么看了许久,然后他极轻地笑了一声,神色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你说得对。”
他转身,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他的背影显得颇为落寞,但那腰杆挺得是很直的。外头起了一阵极轻的风,不过是稍稍吹过袖子,撩过发梢,却激的他心里也泛起一丝凉意。
次日,各大报纸上都纷纷报道了王家昨天那场雅集,王陆生作为顶有名的书画评论家,定是要给哥哥捧场的,于是又是好一番吹捧,赞那“易元吉”的画,赞那王陆屏何等境界。除此以外,他们昨日那场闹剧,也被那些小报当作名人轶事报道出来,起了个哗众取宠的名字,叫“何王之争”,那撰文的人极擅春秋笔法,将他写成了傲慢无礼故意找茬之人,而王陆屏的形象在他笔下,便描绘的如西天取经的玄奘法师,度过了他这一难之后,终于到达了圣地。
解知文闻声而来,手里攥着一份报纸,敲响了他家的门。
何聿秀几天没见他,见他神色又憔悴了几分,还没等解知文开口问他,他便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解知文进了屋,何聿秀为他倒了茶,他尝了一口,又放下,苦笑道:“看来咱们兄弟俩过得都不怎么样。”
何聿秀见他带着那报纸而来,知道他定是在报上看到了自己的消息担心才过来的,安慰他道:“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是被那程先鹤又摆了一道,出了点丑罢了。你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解知文长叹了口气,“唉…还不是家里父母非要给我安排什么劳什子相亲,还请了媒婆来督办这事儿,那媒婆倒是勤,天天往我家里跑,缠着我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想没课的时候抽时间来看看你,每每都被那媒婆缠的脱不开身。”
何聿秀坐下,眼里含笑,打趣他:“怎么,我是四处漂泊惯了,不愿被男女之事束缚,知文你百般拒绝是为的那般?”
解知文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现在这个年月,哪里还兴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要娶…”
何聿秀兴趣上来了,凑过去问:“要娶什么?”
解知文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说:“我要娶,定是要娶个真心相爱的姑娘的。”
何聿秀忍不住逗他,“那知文…是有看中的姑娘了?”
解知文面皮薄,闻声已经有些脸热了,摇摇头道:“聿秀,你又说些什么,我哪里有什么看中的姑娘。”
何聿秀觉得好玩儿,嘴角勾起一抹笑,“脸都红了,还说没有?”
解知文知道他是有意逗趣自己,只是笑了笑,将话题扯开,“还说我呢,你倒是宁浦的名人了,三天两头的上报纸,我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竟是先从报纸上知道你的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