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肚子的怨言, 奈何唇齿之间灌入满嘴的水, 一张嘴就呛到喉鼻,想骂也骂不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岸,身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又被折腾出一身的血, 好在这水像是寒雪化成的,还森森冒着凉气, 冻得她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四肢僵硬,倒也感受不到身上那些细碎伤口的疼。
就是一身的衣服还没干又被打湿,江雪深重得爬不起来,只能半趴在岸边调整呼吸。
高台之上能感受到底下排山倒海般的瘴气,真到了这里, 反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这水里并没有什么瘴气, 那些毒瘴全部凝聚在高台与水流之中的渐层, 摔下来时不可避免得会沾到, 但这么点毒瘴调息一下就可以恢复。
调息完,有了些力气, 她这才坐起身, 还不待坐稳, 从甬道深处传来空荡荡的脚步声。
四周太暗, 只有水面上伏了一层流萤,将这处洞穴照得幽森起来。
那人从甬道走来,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身影,江雪深不禁屏住了呼吸。
不是说所有人都在终圈了吗?这里还有别人?会是谁?散修?还是什么魔教弟子?
又或者……也是这死地中滋生的其他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 每一下都像踩在了心上,直到流萤惊起,散飞在角角落落,那人的眉眼终于拂去了雾色,如这黑夜清潭般濯亮又深沉,正黑漉漉地望着她。
见到来人,江雪深松了一口气,眯了眯眼攒出笑来:“慕朝,太好了,是你。”她佯装淡定地打着招呼。
其实江雪深是很想立刻扑过去,痛诉一番入死地来经历的破事,顺便再问他怎么这么晚才找到她,耍耍女儿家的小性子。
但……那该是她整整齐齐的,最好还帅气地灭了什么死地的妖物,然后再扑过去,就像王顺话本中常用到的词汇“反差萌”。
总之不该是现在这样,浑身湿答答的,一身的血污,不用照镜子就能知道该有多落魄了。
这样就好像,与她见面时,她总是这般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