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样,当幻境中的走马灯一幕幕飘过,她也有过无望的恨意,更多的却还是想问问,那个在雪地中说“求求你救救我女儿”的人冷不冷, 疼不疼。

但她再也不能问不出这句话。

柳舒死在了那场三九严寒之中, 她在雪地中不知蜷缩了多久, 蜷缩到感觉即将又成为一具冰雕, 大护法才将她抱入怀中领进了赤海。

她们之间的感情浅薄到一场大雪就能掩埋。

幻境结束得猝不及防,当她再次睁眼时, 又是那漆黑的甬道。

身上密密麻麻的, 又疼又痒, 喉咙里一阵恶心, 她费力抓着湿苔爬起身,忍不住吐了出来,这才发现嘴里竟然爬满了烟草甲,黑漆漆一片, 飘到水面上很快没了挣扎。

江雪深:“……”

想不到这群虫子为了追咬她,都跟着爬到了水里。

水里?对了,她方才似乎就是一脚踏空坠入水了。

俯身钻入水中将这些虫子洗干净,江雪深这才抓着青苔往岸上爬了爬。

这处地方与原来的甬道构造不同,看来她应当是被水流冲到了这里。这里……会是死地的终圈吗?

幻境将模糊的记忆揭开,也揭开了更为尘封的记忆。原来,她也是死地中诞生的。虽然这个认知并没有对当下的环境有什么作用。

唯一有作用的是……

江雪深捏了捏指节,随手捞起身上蠕动的烟草甲,眯了眯眼,昏暗的甬道中蓦地炸开一片火光,几乎是一瞬间,她身上的虫子皆化为灰烬。

唯一有作用的大抵是,没有了缚魂锁束缚的她也再也不用被肉身所束缚,她从死地中爬出来时就拥有了本能的灵力,即便换了身体也仍旧存在。

就像在这一瞬间,身上所有封闭的阀门都打开了似的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