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言辞笃定:“那不是我们添香楼里的姑娘,我瞧她面生得紧。”
裴折嗤了一声:“她头都没抬过,你怎么瞧的?”
“大人有所不知,这添香楼是我一手操办的,不论楼里哪个姑娘,我都熟的不能再熟,不用看脸,单单瞧她高矮胖瘦,衣着打扮,就能辨认出来。”老鸨自豪一笑,“这认人也是我的本事,靠这吃饭呢,哪儿能错?”
裴折没多说,只冷淡地“嗯”了声。
林惊空忙着翻阅添香楼里带回来的人录的口供,腾不出空,裴折问完就悄悄离开衙门了,他不想直接回客栈,遂沿着淮水漫无目的地闲逛。
这次出来没带云无恙,身边少了叽叽喳喳的人,安静了不少。
这是裴折第二次来淮州城,当年他进京赶考,曾在这里住过几日,当时对城中街道十分熟悉,眼下虽略有变动,但还能按照印象辨认。
老鸨出错的可能很小,她那番话有九成可信,这就意味着那女子是故意撞开他溜走的,无论这人是不是金陵九要找的人,都让裴折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了一丝怀疑。
金陵九对裴折十分了解,相应的,裴折也曾打探过关于金陵九的消息,基于自己对金陵九的认知,他做出了一系列猜测,从没想过这样的猜测会出错。
裴折停下脚步,看着淮水水面上晃动的波纹,那些水纹曲折,交织在一起,造就了早春的波澜涌荡。
干枯是树叶掉在水里,在波澜中沉浮,裴折轻轻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像是这树叶,处在庞大的浪涌之中,四面八方都是错综复杂的势力,稍不留神就会被吞噬干净,连尸骨都剩不下一点。
裴折不是个喜欢感情用事的人,他一直很冷静,分析利弊,作出选择,尽量跟随自己的内心,很少妥协放弃,但此刻处在这诡秘的乱世之中,风平浪静的表面已经快要倾覆,他陡然生出一点怯懦的心思,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承诺过的事。
他在淮水边站了须臾,离开时沾了一身抖不落的寒气。
早春的气温仍不如人意,前些日子接二连三的暴雨毁坏了年关的喜乐氛围,好不容易晴了的天,今日又阴下来。
云无恙一早起来就不见裴折踪迹,在客栈中简单吃了点东西,依旧没见着人影,心里有些慌,蹲在客栈门口等人。
客栈伙计见他跟朵小蘑菇似的,失笑:“小公子去里头坐着呗,在这里蹲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