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传话小厮的焦急神色,他长出一口气,拉着没手印的一侧门环叩了两下,不自觉皱紧了眉,捻了捻指尖。
那门环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大门应声而开,却没见着人影,从外往里看去,灯火通明。
钟离昧受知府大人倚重,常来宅邸里与知府大人议事,对这里熟悉得很,现下虽心有疑惑,但也没当回事,甩袖就往府里去。
一路畅通,没听到丁点声音,大堂门关着,窗户上透出一道极高的影子,待走到门前台阶时,那影子越发清晰,像是个人的轮廓。
冷香淡去,有什么别的味儿钻进鼻腔,钟离昧吸了吸鼻子,不对劲。
那股子又腥又重的味道勾起他一些不好的记忆,反胃感涌上喉管,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像腐肉上蠕动的蠕虫,恶心得人几欲作呕。
就在此时,变故陡然发生。
大堂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烛灯的火焰被吹得左右欹斜,昏黄的光晕簇拥着屋子里的景象,为之勾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滴答——滴答——”
黏稠的声音混在风声之中,显得有些喧宾夺主。
一双无神的眼正对着门外。
那是一具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面色发青,眼珠凸出,穿着正四品官服,乌纱帽绑在胸膛前。“滴答”声是从他脚上传来的,是从靴子缝隙渗出来的血,不断地往下滴下去,地上已经汇聚了一大滩暗色的痕迹,蜿蜒流向门槛。
照那滩血迹来看,这人挂上去应该有个把时辰了。
钟离昧瞳孔微缩,心中大骇,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自个儿将自个儿绊倒。
那是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虽然和往常有些微的不同,但仍然可以很容易辨认出来。
是他的歪脖子摇钱树,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