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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恒抬眼瞥了他一眼,目光里有怨恨,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惫和绝望:“我的母亲因为长期受到他的家暴,患有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见到他的面就会惊恐发作,胃痛不止,你们可以去调查母亲的病史,三年前就发作过一次。你们应该了解,tsd不同于asd,是一种慢性疾病,病程长达数年,甚至迁延数十年以上。虽然我们和他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但我不知道妈妈恢复得怎么样了,我不能让妈妈见到他。”

一席话毕,在场所有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声。最后还是民警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位孩子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您一声不响就闯进学校里也的确有些欠妥……”

时全高声打断:“我是他亲爸爸,来给他开家长会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可这个小白眼狼不认我,还叫警察来抓我!凭什么是我不对?”

庄文曜看不下去了:“叔叔,陆之恒没有叫警察抓您,是我不清楚情况……”

还没等他说完,陆之恒突然站起来,然后向时全“砰”的一声跪下了。

庄文曜吓了一跳,整个人僵住了。

陆之恒仍旧是腰背笔直,颀长挺拔,只是矮了一截,昂头垂眼,谁也不看:“爸,刚才是我不对,我害怕你和妈妈碰面,一时情急、没有办法才这么说的。可我没有不认您啊爸!”

时全对他的举动也是始料不及,愣了愣,语气明显松动了几分:“那你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叫警察干什么……”

陆之恒抬眼,无奈地看向他:“我说了呀,您听不进去呀!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一点都没变……”

时全急忙说:“谁说的,我早就改好了!”

陆之恒:“那您的腿是怎么回事?”

“……”时全语塞,心虚地看了旁边的民警一眼,“我是说,我不会再伤害你们母子了……”

陆之恒直截了当:“您一声不响地跑过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伤害,您想过后果吗?”

“我……”时全的气又有点上来了,“我怎么伤害你们了?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我也没去找你妈吧?”

“您根本没想那么多吧?”陆之恒说完叹了口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之恒了解时全的秉性,他太知道时全今天是为什么来的了。就像三年前去外婆家妄图强行带走他一样,时全这种爆发型人格,做事全靠冲动驱使,根本不会考虑到会给别人带来的影响。

民警和两个孩子都在盯着他看,时全的气势委顿了下去:“儿子,我想你了,我想见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