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成日没个空闲,遑论与芸姐儿玩耍,你我筹谋再多也是无用功。”曹寅闭着眼睛长叹一声,深知纺纱这事决不能说与人听。
只是昨儿与四爷试织机,今儿与八爷搬织机,明儿是不是要与太子爷造纱机了?!
李氏急急说道:“不是说半日读书,半日出游么。”随即灵光一闪,“不如捎上芸姐儿一道,也不耽误什么,老爷以为如何?”
“便是半日出游也不得空……”听到后半句话,曹寅沉默一瞬,夫人这个主意,除了心思太过昭然若揭,瞒不过人精以外,其他都好。
他倒是想捎,让芸姐儿做男孩打扮,可如此一来,纺纱织布的秘密岂不是瞒不住了?
自讨苦吃,万万不可!
听着丈夫斩钉截铁的拒绝,并说等会请见老夫人,叫母亲打消这个主意,李氏愕然半晌,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却见曹寅稍显凌厉的目光望来,盛满不容置疑。
她心底一沉,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好忍痛应是。
这到底是为什么?筹划了那么久,期望了那么久,全付之东流了!
——
今晨出府的时间比昨天久。趁着午膳时候,八爷发动手下,将织机神不知鬼不觉运往弘晏的住处,交到皇上派来的匠人手中。
匠人姓吕,手艺极其精湛,是领朝廷俸禄,在工部挂名的能工巧匠,更与弘晏有着不解之缘——由四爷牵线搭桥,替他制作牌匾的那一个。
弘晏觉得眼熟,半晌恍然大悟,暗暗叹息,原来他是汗玛法的人。
那厢,吕匠人动作拘谨,不甚明白皇长孙的用意,直至小爷递来一张图纸,上写‘飞梭’两个大字,他仔细看去,越看越是痴迷,半晌睁大了眼,眼底布满激动,“这……”
作为专业精匠,他不是没有造过织布的梭子,但这与往常形式完全不同。更何况图纸旁边标明了飞梭的用处,足够使效率大大增添,还有名叫‘弹簧’的新奇的东西,是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吕匠人在制造一行浸淫了大半辈子,养出毒辣的眼光。越是细思,越觉得两端的小槽滚轮蕴含无尽的妙处,不用弘晏吩咐,便拍胸脯保证早早做出,简陋弹簧需要的精炼淬火,更不必想法子,他自个努力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