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当时才半岁。”
江明月:“……”
好吧。
她不说话了,只盯着阮成君看。
天气太冷,阮成君也没有在墓碑前停很久,同姐姐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到了江沅和江明月跟前。
三个人又一起,拿着东西,去了薛平青的墓前。
两个人是先后几天下葬的,都在这个陵园里,墓碑相邻不算远,走过去之后,阮成君清理了白雪,将剩余的点心、水果和一束花给他摆好,心情有些复杂了。
一晃五年,他从当初的小男孩成长成一个念初三的小少年,很多曾经糊里糊涂的事情,渐渐地就知道了。比如,曾经他在姐姐衣领处见到过好几次的红痕,是什么东西;再比如,姐姐来安城后初见薛哥哥那一刻,震惊而错愕的神情,又是为什么;还比如,薛哥哥当年为何对他那么好……
原来,不是因为那个堂姐,而是因为他的姐姐。
他们为何要这样?
他想不明白,也不太愿意想,时至如今,也没必要深究了。
面对着墓碑上青年清俊而锐利的脸,阮成君没说什么话,只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抬眸朝江沅道:“姐姐我们走吧。”
“嗯。”
江沅点了点头,牵着江明月往出走。
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大,三个人没有打伞,走的也慢,差不多十二点,到了停车的地方,江沅插了钥匙热车,便听见江明月问:“直接去爸爸那儿吗?”
龙锦云去世后,江老太太搬了回去,和江志远同住,已经工作的江晨希则和朋友合租住在公司附近。江沅偶尔和江志远、江晨希通电话,对这些情况,自然是知道的。可有些事根本避不开,她抬手在眉心里按了按,吐了口气,笑着说:“嗯,今晚过去吃年夜饭,之后我们再回家。”
“好吧。”
小丫头乖乖应了一声,摘掉了手套、帽子和口罩。
她和家里一众人关系都不亲厚,听说回家,一点儿兴奋也无,感觉起来就是去亲戚家吃个饭一样。把自己的东西侧身放好后,她看了边上的阮成君一眼,轻声问:“哥哥你还在伤心吗?”
“没有了。”
阮成君回答了一声,摘掉了自己的口罩。
他头发上落了雪,有些湿,越发显得乌黑柔软。
摘掉口罩之后,一张干净的脸,泛着白玉般剔透莹亮的光泽,露在外面的手指也是,白而细长,骨节分明仿若艺术品,十分好看。六岁的江明月,胃口好饭量大,白嫩的小手还有些胖乎乎的肉感,每每看见这双手,都喜欢得不得了,这会儿盯着瞧了两秒,便将阮成君一只手捧了起来,仰头笑着说:“冷不冷呀,我给你捂捂。”
少年一下子就被她给逗笑了,另一只手揉了把她的头发,淡笑说:“明月越来越懂事了。”
“哥哥你手指真的凉。”
江明月好动,这几天又降温,江沅怕冻着她,便给穿得特别厚,因而三个人从陵园里出来,也就她,浑身上下都暖暖的,活力十足。
阮成君低头看了眼她肉乎乎的小手,弯起眼眸笑了。
前面驾驶座,江沅开动车子,驶离了停车位。
雪天地滑,路况本身也不好,江沅开的极慢,一阵顺畅一阵拥堵,下午一点都没能到家,正焦心,手机响起来,陆川发了个视频邀请。
江沅将手机丢给江明月,“和哥哥说我在开车。”
江明月便接通了视频。
屏幕里映出陆川英气的脸,他在吃饭,看见江明月的时候怔了一下,还没来及问话,小丫头便道:“哥哥姐姐让我给你说,她在开车呢。”
陆川一下子笑了,“你们走到哪里了?”
“明贞十字。”
听见他声音,江沅答了句。
“那应该快到了,我等你们着。”
这话让江沅愣了一下,“你在我家?”
明贞十字距离江志远那儿不远了,不过,这人怎么回事?
江沅郁闷又好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回家?”
“十一点到机场了,过来江叔这边混口饭,顺便等你。”
两个人昨晚刚通过电话,陆川知道她今天要去陵园看阮湘君,尔后去江志远那边吃饭,江沅自然也知道他今天才抵达安城,听说回来也就待一周不到,所以完全没想过,他一下飞机就会跑去江志远那儿。
挂了电话,她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差不多两点,江沅将车子开进小区,下车后三个人正在后备箱拿东西,她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沅沅也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腔调……
江沅偏过头去。
婶婶杨娟几乎是健步如飞地走到了她跟前,一张她从小看到大的冷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开口就说:“我刚才走在路上还和你叔说起你呢,安城这地方就是邪,说谁见谁。你说你这回来好几天了,我们一家人也没能一起吃顿饭,今天正好,凑齐了。这是明月和成君吧,一个比一个俊,尤其我们家小明月,跟你大姐真够像的,以后也是个大美女。”
耳边连珠带炮地一阵夸,江沅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抬眸看向了两步开外干笑的男人,唤了声:“叔叔。”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