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突然又笑起来,“你叫敏学呀?”
“……嗯。”
欧阳敏学点了点头。
“像我的浩浩,真乖……”
欧阳敏学抿紧了嘴巴,对上她眼眸里一瞬间燃起的强烈的光,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女人却一把搂紧了他,抱进怀里。
她怀里很馊,好像许多天没洗澡了,臭乎乎的味道刺鼻而来,欧阳敏学“唔”一声,两只手奋力地拍打着推她,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他大脑发懵,一边咳一边喊:“阿姨,阿姨——”
“浩浩乖,妈妈对不起你,不怕啊,不怕啊,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女人紧紧地搂着他,一只手力气奇大,死命地扣着他的后脑勺压在怀里,另外一只手,好像韧性十足的藤蔓,紧紧地缠在了他的后颈上。
短暂的几秒钟,欧阳敏学便停止了喊叫。
挣扎的手脚也停了动作,瘫在了女人的怀里。
女人紧紧地抱着他,好像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脸上那痴迷一般的神采,让周围走过的一对情侣都投过去好奇的一眼,尔后,收了视线走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像很久,又似乎没多久,女人拍在小孩儿脊背上的那只手,渐渐地停了下来,她刚给儿子唱完一首儿歌,心满意足,一手伸到欧阳敏学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怀里的小孩,白白净净、眉清目秀,昏睡过去的样子,乖巧极了。
看着他的脸,女人“嗤嗤”地笑了一声,低下头,用自己发烫的脸,蹭了蹭小孩儿略冰凉的脸颊,她站起身,看着瘦弱的身材,却有着巨大的能量,轻而易举地,抱着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儿,走入了略僻静的一条巷子。
走呀走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天色太晚了……
该回家了呀,她想,该回家了,浩浩的病治好了,她要抱着他回家。
大城市太可怕了,看个病好难,见医生也好难,住院好难,她就那么一点钱,还没见怎么用,就完了。所幸浩浩好了,她要抱着他回家,一分钟,也不想在城市里待了。
身上零钱不多,她心急如焚,抱着孩子,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将车子驶上路,拍下空车牌,开口问:“去哪儿?”
“火车站。”
女人答话,同时,侧着身子,一手小心地揽着孩子,一手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外套,将孩子裹住。
司机见她年纪轻轻,带孩子的姿势却极为熟练,忍不住笑了笑,搭话说:“小孩儿睡着了呀。这么晚去火车站,真是够辛苦的,当妈妈不容易吧?”
“嗯。”
“养儿方知父母恩呀”
中年的出租车司机,见乘客腼腆内向,话落,没再多言。
11点多,他将这对母子送到了最近的火车站。
女人在云京逗留多日,所剩不多的钱,身份证,都随身带着,她单穿了一件薄t恤,用外套裹着睡着的孩子,在窗口买了一张站票,很快,抱着孩子,消失在离京的人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