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森扔下手里的扁担,跟着followpd奔向工作人员居住的简易房。
“恋恋怎么了?”楚森一进门,声音不自觉地抬高。
恋恋双眼紧闭,躺在一张行军床上,颈部的纽扣全被解开,胳膊软软地垂在身旁。
一旁的医护人员摘下口罩,表情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没事没事,刚做了检查,小朋友身体没有大碍。”医生推推眼镜,定睛看了楚森几秒。
少年和小娃娃长得这么像,肯定是兄妹俩。
医生用带点埋怨地语气说:“你是小孩儿的哥哥吧,也没和我们说你妹妹晕血啊?”
followpd刚想解释,医生连忙拜拜手说道:“刚才护士给小朋友手指扎了一针,我就看她状况不对,小脸发白,叫她也没反应,直接一头栽下去了。”
“是啊,要不是我在旁边抱住小家伙,她直接头着地磕下去了,现在家里的孩子都金贵,磕着碰着怎么和家长交代啊。”一旁的护士手里拿着个试剂盒子走过来,附和道。
楚森没反驳什么。
只是,当他听到“晕血”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一瞬。
他走到恋恋身旁弯腰看她,用手摸摸小团子的额头,体温正常。
小家伙呼吸也平稳,像是睡着了一样。
楚森眉头皱着,还是不放心,抬头问:“医生,那恋恋现在没事了?要不要再送医院检查一下。”
医生:“没事了,估计三五分钟就醒过来了,休息一下就好,醒了给她兑点补液盐水补充电解质。”
楚森起身,想问followpd要瓶矿泉水,等恋恋醒了给她稀释点医生说的“盐糖水”。
还没张口,就看到护士手里拿着一小管血样,用滴管滴到试剂盒上。
鲜红的血珠滴到雪白的试纸上。
楚森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四肢发冷,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让我们看看小家伙是什么血型?这父母当的真不称职,自家孩子血型都不清楚。”医生吐槽两句,凑上前看试剂盒子。
护士抬头和医生说着什么,followpd好像在叫他。
可楚森听不清楚,耳朵像是蒙了一层厚实的塑料膜。
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视线只有那一抹血红在眼前不断放大。
坏了,自己也晕血!
他母亲和姥爷,都晕血,似乎是家族遗传......
眼前一黑,楚森失去最后的意识。
屋内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followpd和vj大哥帮着护士把楚森抬到另一张行军床上,嘴里嘟囔着:“幸亏没拍,这段要是直播出去,锅还不都扣到节目组头上!”
vj大哥拍着胸口问followpd:“吓死爹了,咋小的晕,大的也晕?他俩又不是亲兄妹,你说,晕血这玩意儿传染吗......”
“给他把胸口的扣子解开,保持呼吸顺畅,”医生在一旁指挥,安顿好楚森后吃惊地和节目组工作人员说,“这俩不是亲兄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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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楚森平躺在屋内另一张行军床上,一睁眼——
医生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语气玩味地说:“你俩真不是亲兄妹啊?噗,怎么都晕血。”
楚森支撑着坐起来,尴尬地摇摇头,接着问:“恋恋呢,她醒了吗?”
“醒了,出去给你拧毛巾去了。”医生笑笑,看看门外,“小家伙真懂事,真乖。”
“血型结果出来了?”楚森问医生。
听到别人夸恋恋,他心里莫名觉得甜丝丝的。
“嗯,出来了。”护士拿过试剂盒子,给他看了一眼,“是ab型血,小家伙平时应该很古灵精怪吧?我女儿也是ab型血,小人精一个。”
“ab?”楚森揉揉太阳穴,再次和护士确认。
“对,就是ab。”护士耸耸肩,一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楚森眉头紧锁,看了眼试剂盒子才确认,恋恋确实是ab型血。
但是,这不可能啊?
孙叔电话里说,恋恋母亲是a型血,父亲是o型血。
a型血和o型血再怎么结合,也生不出ab型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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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哥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连串“吧嗒吧嗒”脚步声过后,小团子手里握着湿哒哒的毛巾冲进来。
“快擦擦脸,还不舒服吗?”恋恋把毛巾举高高,关切的问。
“没有。”楚森接过毛巾,自己却没用。
恋恋白净的小脸上不知道从哪儿蹭了灰,像小花猫似的。
卷曲的麻花辫散乱在耳边,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
小红军的帽子估计是被follopd摘掉,怕她热,头顶的卷毛乱糟糟的,衣服裤子上还有泥点子。
“过来。”楚森把恋恋拉到跟前,用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脸蛋擦干净,“罗pd,您这儿有梳子吗?”
“有,我给你拿。”
followpd到里屋,拿了一把梳子出来,接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兄妹”俩,顺便偷偷给在屋外站着的vj打了个手势。
vj很有眼力价儿,打开镜头盖,默默给了远镜头。
直播间终于不再是一片空白,之前弹幕一直在刷——
【楚森和恋恋去哪儿了?】
【刚才看到楚森跟着pd跑去别的地方了,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会不会是恋恋出事了,刚才在秦川和大海的直播间,镜头一晃好像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镜头,节目组也不解释一下吗?】
【到底怎么了?暂停总要说一声吧!】
......
直播停滞的这一段时间,带有质疑声的弹幕,刚好被某些“有心人”录入了下来。
没过多久,张桂芬和王强的手机均收到一条剪辑过的短视频和一段匿名信息。
一直拿着手机看直播的孙一超也跟着着急,刚要拨通节目组的紧急电话,就发现楚森和恋恋的直播间终于有了画面。
见一大一小安然无恙,孙一超松了口气。
怕影响他们录制,他没直接拨电话过去,而是给followpd发了条信息——
【小森空下来的时候,麻烦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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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里的楚森接过梳子,眼前乱糟糟的两条辫子让他无从下手。
他尝试着把皮筋解开,用手指把松散的辫子散开,柔软的小卷毛纠结在一起。
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下手控制不好力度,一不小心就扯掉了两根头发。
“嘶......”恋恋发出吃痛的声音。
小家伙马上捂住嘴,像是说服自己似的怯怯地说:“不痛不痛,恋恋不痛。”
她一叫痛,楚森是动也不敢动了。
一双手杵在半空中,明显不知所措。
“抱歉,弄疼你了。”迫不得已,他只好向罗pd求助,“您教我一下,怎么给小孩扎辫子吧?”
“好嘞。”followpd猫着腰跑过来,觉得笨手笨脚的楚森还有点可爱?比之前的高冷人设讨喜多了。
麻花辫难度有点高,怕楚森掌握不好,她先教他怎么扎双马尾。
有了“专业人士”指导,楚森上手很快,给恋恋扎好了一对整齐的双马尾。
followpd拿过一面镜子,又猫着腰跑出镜头。
“哇!”恋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晃了晃小脑袋,发出赞叹,“森森哥哥好厉害,好好看哇。”
小团子脸上的灰擦干净,干干净净一张小脸,两只兔耳朵似的马尾辫乖顺地垂在耳后,再也不像街边捡来的孩子。
楚森都感慨,恋恋只要稍微打扮一下,确实不一样。
甚至一瞬间,他脑子里蹦出一个奇怪念头......
一会儿要不要去问问宋亚斯,蝎子辫、公主头和丸子头怎么梳,宋亚斯每天给宋恬变着花样的梳头。
不过很快,楚森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家伙毕竟和他非亲非故,只是节目里的搭档。
自己只要在节目里尽到“哥哥”的责任照顾好她就行,不整那些不实用的。
最主要的,是楚森一点儿都不适应和任何人建立这么亲密的关系。
记挂着一个人,下意识想起一个人,都是他这些年努力回避的。
忽然间,一只小手揪住他的衣袖。
“森森哥哥,恬恬姐姐的公主头你会扎吗?”
恋恋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期待。
楚森嘴角略微抽搐,小家伙会读心术吗?
见哥哥没有回答,恋恋眼眸闪过一丝失落,她记起在横市的出租屋做的梦。
梦里,哥哥是几年后带着书里的女主司司上的节目。
有个片段恋恋记得很清楚,哥哥耐心地给司司扎各种各样的辫子,都可好看了。
白嫩嫩的脸颊上却还挂着笑,恋恋摸摸头上的辫子,轻声说:“唔,兔耳朵也好看。”
“咳......”楚森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他在恋恋的眼神里,读出了“僭越”?
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想要好看的辫子,这明明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三岁多的小孩怎么这么会看人脸色。
“我不会扎公主头。”楚森如实回答恋恋,后面加了一句,“不过,我可以找宋亚斯问一下,应该不难。”
“好耶!”恋恋小声欢呼,美滋滋地跑出房间。
她要给恬恬、大海,还有阿离哥哥看自己的“兔耳朵”辫子。
是哥哥亲手给她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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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森自己都没注意到,在目送恋恋的背影离开时,自己嘴角牵起轻微的弧度。
小团子笑得样子,真可爱。
想着农活还没做完,楚森起身出门,忽然间被followpd叫住。
pd把手机递给他:“孙经纪人让你回个电话。”
楚森走到屋后,拨通孙一超的电话。
“小森,你和恋恋咋回事啊,直播间半小时没见到你俩,给我急死了。”孙一超语气很急。
“没事的,孙叔。”楚森笑笑,自己也觉得丢人,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实情,“护士给恋恋验血,她晕血,就躺了十分钟。后来,我看到血,也晕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孙一超终于忍不住一阵爆笑。
“哈哈哈,你姥爷、你妈妈都晕血,恋恋原来也晕血?你们没事儿就行。”
“孙叔,有正事儿要问您。”楚森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还好这一段没被录上,他也要面子的。
“噗,你说......”孙一超还忍不住笑,“见了血就倒了一个,你和恋恋还真像葫芦娃救爷爷,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孙叔,您确定恋恋妈妈是a型血,她爸爸是o型血?”楚森压低声音。
“确定啊,那两口子可有意思了,对闺女的事儿迷迷糊糊的,好多事儿都不记得了。但是吧,一但说起他们自己和儿子的任何事,嘿,门清儿!都不带打磕绊的。”
楚森:“恋恋是ab型血,如果他们说的是实话,那证明他们不是恋恋的亲生父母。”
“啊?”孙一超的声音明显愣住,沉默一段时间后,“还真被我猜着了。”
“您猜着什么了?”楚森问。
孙一超:“小森,本来没想告诉你的,主要是你也刚十八岁,叔还觉得你是个孩子。恋恋的事儿你最好别多掺和,张桂芬和王强两口子心特别黑。”
“我知道,他们重男轻女。”楚森眉头紧锁。
他记起,恋恋家那个窗子密封不严实的小阳台。
当时自己真的把人想得太好了,那就是恋恋的房间。
才不是什么小朋友觉得好玩,想要在阳台睡着玩。
不是亲生的,才忍心连张床都不给她睡,一个便宜的瑜伽垫就是床;不是亲生的,才会家里连一张恋恋的照片都没有,一个小女孩喜欢的玩具都没有;不是亲生的,才随便就把三岁的恋恋扔在家里,全家陪着儿子去医院。
“不只是重男轻女这么简单,他们还......”孙一超顿了顿,电话那边穿来手机震动声,“唉?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他们还怎么样?”
楚森最害怕有人说话说一半。
“小森,我这儿进来个着急的电话,你先录节目,明天就回京了,我去接机到时候咱们见面详细说。”孙一超匆忙挂了电话。
“孙叔?”
楚森听着“嘟嘟嘟”的声音,不爽地把电话从耳边拿开。
什么叫不让他掺和?
如果恋恋是那对夫妻拐来的孩子呢,如果恋恋在家里一直受虐待过得不好呢?
越想,少年心头的火气压抑不住。
现在是法治社会,妇女儿童保护中心和社会服务机构又不是吃素的。
这事儿,他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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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森尽量让自己情绪恢复后,才回到镜头前。
把最后一担柴火挑回来,就到了做晚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