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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爱跟人聊,尤其是当着梁恪的面儿,怕话题扯到她。从前,现在,往后,聊啥都张不开口。

恩,啊,是,没。这种一听就带着很明显敷衍意味的词用多了,又怕梁恪觉得她局气。

可她大气不了,藏的事儿太多,桩桩件件的。好像除了她这个人,就没什么是能拿到明面儿上来的。人也拿不全,只勉强给看个躯壳。所以,不管是梁恪主动来接她,还是司机师傅刚才出于好心的热情闲篇儿,都让她觉得局促,不安,心里慌。

京都的九月相较于山里还是热。太阳隐在浓厚的云层里,时不时的出来露个面。光忽明忽暗,打在眼前人的身上。安然就这么看着,看着眼前的人,想着即将迎来的全新生活。

其实她是怕的,全然陌生的环境带给她的不安全感太深刻。永强让她往远了走,她说好。可远方是哪,多远算远,要不是因为梁恪,到现在“远方”对她来说依然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恐惧到极限拿出来宽慰自己,等一切平复了,在放回去,循规蹈矩,周而复始。

她太了解自己了,不敢脱离更没胆量融入。与其说是了解自己,不如说是看的透彻。她知道脱离不是结束,不过是将自己置身于新的修罗场,然后老伤重揭。等新的成了旧的,再去迎接新的。

新旧不断更替,安然依旧是那个安然,众人眼里的异类,凤凰堆儿的小鸡仔儿。她茫然无措的站在人群中,由着人好奇、探究,直至将她一层一层的剖开,失了兴致。

安然不怕人探究。藏起来或摆出来,都是切实发生过的,什么也改变不了。疼都疼过了,看看又怎么了。

但这一切得取决于梁恪不在的情况下。梁恪不在,她就能穷的自在。这不是安然的错。人在美好的东西面前都善于伪装,谁也不无辜。露出好的,藏起坏的,想方设法的朝人靠拢。

梁恪是安然还没来的及伪装的时候唯一一个把她摆在同等位置当寻常人看待的人。梁恪太美好了,也太干净了。干净到安然不得不把更深的污糟藏起来,干净到她不敢坦诚。

安然把视线移到窗外。从此,高楼耸立,摩肩接踵,十里长街,人生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