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学校回去后,她先是帮奶奶活了一大盆发面,又到院里检查了下装馍的推车需不需要补气,上面的笼盖脏不脏,需不需要洗。然后又回屋把奶奶床上的铺盖和换下的衣服泡上。
奶奶瞅她吭哧吭哧的忙活,骑了二十多里地也不觉累了。以前回家就跟饿死鬼似的,书包都顾不上放,先急着跑到饭屋拿馍啃。
安然不说话,就知道满屋可劲儿忙活。以前她心里要是藏着事儿了就出去跑山,可自从出了上次那事儿,她就不敢跑了。山上犄角旮旯才多,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呢,奶奶就起来蒸馍了。安然听见动静也跟着爬了起来。先是跑到饭屋看看那盆面,再到院里摸摸昨晚上检查过的车轱辘,最后跑到压水器旁看了看昨晚泡下的那盆衣服。
安然乐了,抿着嘴,搁心里偷着乐。还当是做了一天的白日梦呢。
老太太站在饭屋门口,看着安然傻站了一会儿后开始吭哧吭哧的搓那盆衣服。到她这个岁数,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都经过了,什么事儿都看的透着呢。安然你人都是我拉扯大的,小前儿还是哑巴那会儿,两手一伸我就知道你要干啥。这会儿你那点心思就能瞒的住。
安然洗完衣服,又架起院里的炉子准备烧水。
“烧水干啥,壶都满着”老太太饭屋都没出,提高嗓门朝外喊。
“洗头”安然手里的活没停,垂着头继续往炉底添柴。
老太太揣面的手一顿,话到嘴边了,想想又给咽回去了。话说了也是白说,自己不受点磋磨哪晓得自个儿几斤几两重?这才吃了不到三年的城里饭,就能盖过十几年的根儿了。
安然接连几天都这么折腾,晚上留些记号,明天起来检查。就像挂在化学实验室墙上的试验记录本,安然在心里也给自己准备了一本,一笔一笔的,每天醒来检查无误后都会往上打个对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