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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手双脚外加脖子被牢牢固定在病床上。他感觉到自己躬着身子在扭动挣扎。

手腕被缚带勒出紫红色的伤痕,脖子上的缚带死死抵着喉结,阵阵窒息感爆出青筋爬满了他瘦弱细长的脖颈。

缚带绑的并不紧——只要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这些伤就不会出现——可是他却非要自虐一般。

医生和护士大概已经习惯于他的发疯,嗡嗡地在他身旁说着什么话,人影晃动,乱成一团,他什么都听不清,似乎也不想听。随即有冰凉的液体从另一侧被缓缓推入他的身体,他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他合眼前的一刻仍然在试图伸向隔帘,眼角有液体滑落。

他其实,只是想看看对面的人罢了。

然而每次都是徒劳。

梦里的他像是住着两个灵魂,一个在拼命挣扎,一个在冷眼旁观。

七年。

这个梦他已经做了七年。可是这是一段并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已经能从最初的共感到现在的麻木,只是每次梦醒,失眠便紧随其后,徒留后半夜回味无穷。

而这个梦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开始一年只有一次,然后现在是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次。梦里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最初只有一根红色的管子,他以前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直到好几年之后,他才突然像被佛光普照了似的开了灵智,认出了那好像是一根输血管。

而那里面承载的是人世间最滚烫的温度。

江絮靠在床头,拨开窗帘,光污染完美的盖住了星光,微弱的路灯连方寸之地都照不亮。这小小的一隅反射出来的社会本质,与他住在这小区里,在某种意义上有些大同小异,普通得大隐隐于世的雷同。

他拿过床头上的太阳神胸针,光滑的肌肤与凹凸的棱角亲密接触。上面的刻痕立体而精细,木偶纹勾画出慈悲的笑意,像是能抚慰心灵的假象。

江絮打开智能手环的手电筒照射胸针,太阳神的一只眼睛似乎泛着不同的反光。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按了一下那只眼睛,竟然就真的被他按动了。随后,反光消失,它变成了一只真正的普通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