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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是,子野是,就连严大将军也是如此。

孟太傅回府路上,仍在琢磨如何处理闻秋生的事,郭子野的病情如今已渐渐平稳,他打算后面再去向陛下求情将人放出来。

刚刚进府,孟太傅就听下人禀报,宫里陛下有召。

他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提前吩咐下属安排好家中老小,深吸一口气进了宫。到底最坏的结果就是闻秋生将他做的事给供出来,但他觉得不会,那日他给闻秋生的名单并不全,想必闻秋生心里也清楚。

他若是想要彻彻底底的复仇,免不了还要与他周旋。

于是他一面心里不安,一面又暗自镇定。直到领着他的人将他带到了御书房,他左等右等,两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人。

问人只答陛下很快便来,孟太傅不好多加过问,歇着又等了一个时辰,晚膳已过,他腹中饥饿,却没人提一句用膳。

难不成是闻秋生故意让陛下用这种方式来侮辱他?

孟太傅心里不免讥讽,真是高看了,原来对方的伎俩也不过如此。

夜色浓重,孟太傅终于起身再问了一次。这次屋外的丫鬟倒没敷衍他,只歉意地告诉他陛下先前有要事在忙,现下忙完了,请太傅去太极殿议事。

孟太傅饿得老眼昏花,差点没站起来,还得人搀扶着才稍稍稳住。

他估摸着去太极殿,陛下还会再训斥他一顿,但心里有了底,倒也不再担忧。闻秋生果然暂时不敢将事情全捅出去,现在大概是心里气恨,故意折磨他。

但到了太极殿,孟太傅又被晾在偏殿许久,他终于失去了耐心,忍不住朝中殿而去。

越靠近中殿,一种奇怪的声音便越发清楚,像是鞭挞,难道有人在责罚奴仆?孟太傅仔细听了一会儿,因着数个时辰的等待,他的神经高度紧绷太久,如今都有些迟缓了,只能听见隐约的对话声。

具体听不清晰,只两人一主一仆的区别倒是十分明白。

他按了按昏沉的太阳穴,抬头看去,若是听得没错,这声音是从眼前的殿中传来,那里似乎是陛下往日里办公的处所……

谁会在陛下的殿内责罚奴仆?还紧闭着门?

一道笑声将孟太傅僵滞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这是闻秋生的笑声!

他骤然一惊,脸色大变。

如若那责罚奴仆的人是闻秋生,那另一方——他不敢想!孟太傅本能地后退一步,却被身后一道突然袭来的力一推,整个人撞在了中殿的外门上!

随着哐啷一声响,门板被猛地撞开,殿内的景象彻底展现在他的面前。

满室烛火,昏暗的光晕下是暧昧的气息,孟太傅浑身僵硬,目光不知该落在那殷红的长鞭上,还是陛下背上的烛泪上。

一地狼藉,而位于中央的闻秋生却昳丽得不可方物,他笑得像那蛊惑人心的妖物,左手的烛火稍稍倾斜,一滴滚烫的蜡便滴落下来。

因疼痛而稍有迟缓的薛炎闷哼一声,他的手抓着闻秋生的袍角,仿佛臣服一般垂着头,隐隐露出的目光却压抑而疯狂。

这一幕简直惊世骇俗,孟太傅这一生见识颇广,却也被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这辈子的认知就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