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徊不敢看她,干脆跑到她床边,艰难的爬到她床上躺下,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本故事书,珍惜地递给她:“姐姐,爸爸说让你给我讲故事。”
宴星沂平静的望着床上的小鬼,小男孩眼里有希冀的光,就像多年前的她,那时她也这样看着父母,看着哥哥,希望他们多给自己一点关爱,一点点就可以,可从来没人回应过她。
宴星沂拿过来宴徊的书,他眼眸立即变得明亮,圆溜溜的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宴星沂面无表情地翻开书:“白雪公主被皇后的毒苹果毒死,小红帽被大灰狼吃了,灰姑娘被继母虐待成残废,大力水手被水淹死,化成水鬼……”
她每多说一句话,宴徊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终于,他跳下床,大叫着爸爸逃走。
宴星沂无趣的丢开书,踩着满地的碎衣服离开房间。
舞团明天有演出,她今夜还得回去。
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伞,雨渐渐下得有些大,站在屋檐下,风吹着雨飘过来,落在脸上,清凉得令她精神一震。
“姐姐。”
宴星沂回头,宴徊抱着一把比他还高的伞,怯怯看着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做什么?”
“给你送伞。”
他鼓足勇气,跑到宴星沂脚边,双手捧着伞递给她。
宴星沂看着伞好一会儿,倒是接了过来,小家伙儿的眼眸里染上喜悦色彩,“姐姐明天会回家吗?”
“这里不是我的家。”
她都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家。
宴徊仰着头,满脸童真:“爸爸说这里就是姐姐的家,我也是这样想的。”
要是别的姑娘看到这么可爱的小正太,肯定会忍不住又亲又揉,夸他懂事又乖巧,可宴星沂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她的情绪永远保持在一个水平面,终年无甚波澜。
“是吗?”她撑开伞,离开了。
早上十点,塞纳芭蕾舞团在清远大剧院准时开幕,舞台剧《睡美人》,首席舞者宴星沂。
宴星沂这个名字并没有公众人物那样普及大众,但在舞蹈圈,上流社会,或者只要关注芭蕾舞剧,就会或多或少知道她。
塞纳芭蕾舞团中的唯一华籍舞蹈首席,出类拔萃的顶尖舞者,只要演出,必定宾朋满座,鲜花无数,今日也是如此。
到中午,舞台剧落幕,无数冲着宴星沂而来的宾客朝着舞台扔花,宴星沂在喝彩声中退场。
后台,艺术指导与所有舞团成员都在为又一次的成功演出而喜悦,不少人提议聚会庆贺,艺术指导没意见,地点定在清远当地名叫“揽月”的夜总会。
卸妆时,洛沉香问她:“你去吗?”
宴星沂没有不去的理由,“去啊。”
夜总会内有太多的娱乐场所,舞团没有玩太花样的东西,只定了包厢唱歌。
宴星沂跟洛沉香打个招呼,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撞见个光头胖子,他像在等人,转头看到宴星沂,呆在了那里。
他也算见过各种各样漂亮的女人,可面前这姑娘却和以往见过的美人都不一样,她站在那里,眼神平和静淡,轻飘飘望过来,典雅高贵,摄人心魂,直叫人不敢亵渎。
刘胖子心里吃了一惊,揽月夜总会不愧叫揽月啊,竟然能揽到这样人间绝色的员工。
正急着,没空再痴看,他一把抓住宴星沂手臂:“到处找你,赶紧招待客人去!我可跟你说,今晚来了一群有钱人,给他们推最贵的东西!”
“我不是服务员。”
“你刚是不是上厕所?”
“嗯。”
“那就对了,刚经理说差了一个服务员,上厕所去了,找来找去没别人,就是你!”
刘胖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抓住她就往前面包厢方向走。
开门,宴星沂被他推了进去。
包厢里很吵,人很多,喝酒聊天的有,打牌丢骰子的也有,男男女女,鱼龙混杂,烟酒味弥散,极致的纸醉金迷。
宴星沂像个透明人,没人注意她,而她却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男人长相桀骜,靠着沙发,微仰着头,叼着一根烟在吞云吐雾,眉眼懒散至极。
他怀里搂着个小有名气的女演员,不时与她低声笑语,女人嗔笑着说讨厌,他笑了笑,肆意沉溺,当真是风月无边。
宴星不可能认不出他,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找他。
淡淡看了会儿,她走到他身旁,唤他名字。
“姜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