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絮状物开始时是黄色的,后来变成了白色,最后絮状物变少,透明液体里渗着一丝血丝后,老妇人拿起一旁小罐子里装的白色药粉在伤口处扫扫的弹了些。
一只手反复操作四次,全部挑完后才拿起薛姨妈叫人准备的白棉布将手包起来。整个过程,小轩哥儿都没哭一声,小伙子坚强的很呢。
手上有挑疳积的伤口,最近要忌水不说,还要忌口。不过于她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自不是问题。夸了一回勇敢的都没哭鼻子的小轩哥儿后,一屋子大人就将这小子打发出去玩了。
叫人上了茶点,左晞又问了一回那老妇人诸多问题。那妇人一不担心这屋子里的人会抢她的祖传买卖,二来也惧于权贵,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给左晞等人解惑。
听说贫苦人家的小孩过了六七岁就少有挑疳积的,而富贵人家的小孩十岁内都有时,屋中众人便都若有所思的点了几下头。
可见这积食与吃食好坏,运动量有极大的关系呢。
薛大嫂养了一对娃娃,自是关心这些小儿话题,问的比左晞这个纯粹闲散人士还要细致。
少时送走了那老妇人,左晞才一脸惊奇的呼出一口长气。视线颇有些遗憾的在十一身上转了一圈,才与同样呼出一口气的黛玉等人说话。
因家里炖着飞龙汤,加之这一身大妆扮也着实累赘得紧,左晞也没留下来用饭,让人装了些薛家自己糟的鹅裳鸭信便与十一回别院了。
汤好吃,肉也好吃,就着银丝面和薛家的鹅裳鸭信,左晞不光自己吃撑了,也没放过十一。
吃过饭,左晞和十一去散步的时候,又想起之前的馋嘴心思了。
一边叫人将宫里赏的果子送一份到薛家,一边让人写个收购告示贴在别院后院的小市场去。
收购麻雀,活的,数量不限,时间截止到二月二。
为了挣银子,年根底下了,十里八乡的大人小孩都在套麻雀。学堂放了冬假,轩哥儿的同学们都去套麻雀了,轩哥儿看了眼热,也磨着黛玉出去玩了。左晞那边每天都能得到一些活麻雀,或是烤着吃,或是叫人收拾出来腌渍一回油炸了吃,不过最叫左晞喜欢的却是直接烧着吃的吃法。
不用去毛,囫囵个丢到灶坑里用做饭后的热灰烧熟了,烤熟了收拾干净,蘸着椒盐当零嘴吃,左晞一天能吃好几只。
腊月二十七,薛蟠终于回京了,交割了正事,便带着周允回了家。一走一年多,人还是那个人,可经过战火淬练的人终于有些变化。
更沉稳了。
两个娃娃还没有名字,亲爹回来了,名字这事正然也要提上日程。不过就薛蟠肚子里那点墨水,众人也都不是很看好就是了。
十一跟左晞提过,两个孩子的名字最好由周允来起。左晞眨眼间便明白十一想要收买人心的用意。这会儿薛蟠回来了,一听说孩子还等着他起名字呢,不等左晞提示,这位当即就大手在头上挠了两下,对着周允来了,“你来。”
周允谦让了两回,见众人真心相托,到也没再托词的想了两个名字。
薛谦,薛谨。
一家之主回来了,薛家必要办场宴席热闹一回。眼瞧着就过年了,众人一商量便将接风和年酒放在年后一块办了。
因年节事多,一行人便大包小裹的回城了。左晞不放心黛玉姐弟,又将黛玉姐弟和妙玉接到了贝勒府。
左晞与十一除夕没进宫,带着黛玉姐弟和妙玉在贝勒府里吃的年夜饭。初一起早,吃过早饭,叫人送三人去薛家,她与十一坐了马车去宫里给当今,太后和宜妃等人拜年。
初二回娘家,左晞又和十一去薛家坐了半日。之后无论是太子还是其他皇子阿哥家里办的年酒,左晞和十一都没去。二人等妙玉给五爷和九爷以及冯紫英这个表叔拜过年后,便带着黛玉姐弟和她回了小汤山。
冯紫英谋了正经差事,一直忙的很,也就这几日有些空闲,见了一回妙玉,还往贝勒府走了一趟,与十一叙了回话,冯紫英又说起过了元宵节便与弘晖南下金陵的事。
原来是四爷有意历练弘晖,又担心弘晖年轻压不住事,以及再遇到些胆大妄为的亡命之徒,便明里暗里安排了不少人一路护持弘晖南下。
左晞知道为了金陵的事,四大爷连弘晖这个嫡长子都派出去后,哪怕心知四大爷有锻炼儿子的用意,左晞也叫人收拾了两大车的礼送到雍亲王府,表示感谢。
别看弘晖小,可也是内院里摸爬滚打过的小孩,临出发前还特意去了一趟小汤山,明面上是问左晞没有要捎的信和东西,实际上却是想要借此问左晞金陵那边要注意的人。
左晞只提了薛蝌那房,之后又跟弘晖强调了一回从重从严的处理方针。若薛蝌那一房也不干净,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留情面。
“到是有户人家烦你替婶子去走一趟。那家姓冯……”
左晞因着薛家的事不由想到了英莲和冯渊那俩口子。弘晖去了南边,定是会打听到薛蟠早些年干过的蠢事。与其叫弘晖从旁处听到些什么,还不如她这边主动交待呢。而且由她交待这事,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都由她说了算。
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锋芒毕露,锐意激昂,此去金陵,手握薛家这块敲门砖,江南官场都要避其锋芒。左晞看着起身告辞的弘晖,不禁在心中轻叹了一句。这事办漂亮了,就是他们父子的一项政治资本。
“出门注意安全,婶子在京城等你。”旗开得胜,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