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季玫瑰

十二层唰的一片通亮。

纪安洵将新拖鞋拆封,递到闻月州脚尖前,又替他摆正。

闻月州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纪安洵的脚码,显然大了一些。舌尖抵住脸腮时剐蹭出一片尖涩的疼痛,他脚下不动,僵住了。

纪安洵蹲在他面前,突然说:“备给大哥的,你们俩的码数应该差不多,你试试吧,如果不合适,我立马叫人重新买一双过来。”

绷紧的头皮瞬间放松,快肆意而出的恶念也被瞬间镇压,闻月州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换鞋后跟着纪安洵进了客厅。

“你先坐,我烧水。”纪安洵自顾自地去了茶水间,好像没把他当需要礼待的客人。

闻月州却为此感到愉悦,他在沙发上落座,伸手摁住了一旁的黄色月季抱枕。

纪安洵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又偏爱玫瑰月季,起初在纪家老宅里种了一座花园,但时不时就会遭到纪太太的摧残。纪安洵敢怒不敢言,委屈得丢了魂,哭得比一地残花还惹人怜,他的心就算是铁铸的也得熔,索性在自家划了块地伺候纪安洵的爱花。

每到盛开,拂过一片浪漫,纪安洵就喜欢蹭在娇艳欲滴的花色边画画,染一身颜料,小花猫似的端着画去找他听夸。

没有什么比甜美的曾经更刺人,闻月州不由自主地摸出烟盒,不料被端着茶壶从茶水间走出来的纪安洵逮了个正着。

纪安洵瞪眼,怒喝:“不准抽烟!”

闻月州摩挲着烟盒,正想哄过去,就见纪安洵蹬蹬蹬地走过来,将茶壶一放,一双漂亮的眼角瞪得溜圆,“好的不学学坏的,谁准你抽烟,给我放下!”

他从来不知道闻月州会抽烟,还常带烟盒,一副老烟囱的臭德行。纪安洵抿了抿唇,理不清心中的不舒服是缘何而来。

“我放下。”闻月州立马将烟盒放下,哄道,“我没想抽,只是拿出来看看,我很少抽。”

“骗鬼呢,爱抽不抽,抽不死你!”纪安洵将烟盒丢进垃圾桶里,跪在垫子上替他倒茶,嘴上还骂骂咧咧,嘟囔个不停,跟念经的小和尚似的。

闻月州忍不住笑了一声,凑近些问他,“不是说没茶吗?”

“我给大哥备的,你只是借光而已。”纪安洵将茶杯推过去,“喝吧,烫死你。”

“好。”闻月州当真去拿茶杯。

纪安洵连忙握住他的手,气道:“不准气我!”吼完就揪住闻月州手背上那薄薄的一层皮肉,使劲一转。

闻月州不疼却做作地“嘶”了一声,纪安洵果然上钩,飞快地将作恶的手指松开。闻月州趁机用指尖刮过他鼓囊的脸腮,“脸都鼓成气球了,哪敢气你?别跪在垫子上,坐过来。”

这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

纪安洵从垫子上挪过去,蹭上了沙发,盘腿坐好,偏过头不看他,嘴上嘟囔着不知是说教还是训斥,总之唠叨极了。

闻月州没敢主动搭话,只能拿出手机,试图靠动作融洽氛围。他点开微信,看见楼然发来的关于电影官宣的消息,趁机说:“剧组已经提前官宣你了。”

纪安洵抿着水,“嗷。”

虔终发了条语音,闻月州下意识觉得是和工作有关的正经话,恰好手边又没有耳机,于是无比坦荡的点开——

“老板,都上楼了,努把力上垒,把人睡服,安洵就是你的了!加油!你一定行!”

属于虔终的、兴奋的激励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激荡开来。闻月州被激荡木了,难得心虚,他快速退出微信,正想开口,身下沙发就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