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蜜桃雪山

沉默被打破,闻月州说:“你住进来的那一天。”

“哦。”不对——

纪安洵抓住他话中的把柄,再次发难,“可你对路太熟悉了,不像第一次来,你甚至没有开导航。外面的路还说得清,里面怎么解释?”

闻月州没有回答,像是答不上来,这让纪安洵有些得意。闻月州吃瘪的模样十分罕见,他不肯放弃,咄咄逼人道:“你为什么突然理我了?还那么叫我?”

“阿洵。”闻月州又这样叫他,“这是独属于我的资格,不是么?”

纪安洵怔住了,看见他和闻月州被岁月倒压成小矮子,一起站在老宅的花园前,他右手捏着闻月州的左手尾指,左手捧着尽在咫尺的蜜桃雪山,就那么一字一句的、认真坚定地说:“我喜欢哥哥叫我阿洵,只喜欢哥哥一个人这么叫我。”

那束淡色月季仿佛又凭空出现在掌心里,纪安洵实实地一握,被少刺的枝条扎得手指一疼。他松开拳头,不清楚自己是不愿意再听到,还是太庆幸还可以听到这样亲昵的称呼,只好伸手去开车门。

掰了两下,没反应。

闻月州没动作,问:“白连是不是邀请你去试黄昀?”

“你怎么知道?”纪安洵睁大了眼睛,猜测对方是不是偷偷在国外学占卜了。

“黄昀这个角色不适合你,饰演他对你毫无好处,不准接。”闻月州说完意识到自己话里带着明显的命令,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握紧。他转头去看纪安洵,发觉对方并不在意,只是睁大着眼,迷怔了。

纪安洵的确迷了,怔了。

上辈子闻月州没有劝过他不要演黄昀,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在雁来居相遇,也没有突然破冰,更没有能在楼下和平交谈的机会。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闻月州劝他了呢?他会听吗?

“当局者迷”的威力实在不容小觑,但当对手是闻月州,他曾经最信任依赖的人……

“曾经”二字实在恼人,纪安洵转了转眼睛,故意作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作为你的前辈,我在提醒你;作为你的哥哥,我在心疼你。”闻月州直白地往他心上扎刀,“白连在哄骗你利用你,你的喜欢在他眼里只是可转化成利益的筹码。”

纪安洵原本以为他会被这记简洁而精炼的刀扎中,毕竟他曾经对白连付出过真心,但是很奇怪,此时他坐在副驾驶上,近得能看见闻月州下垂的睫毛,这把刀却失了准头。

该有的情绪都没有出现,他只在心里咬住闻月州话里的“心疼”,委屈得生气,气得撒火!

“你凭什么心疼我?”他看着闻月州,学足对方当初那十成十的狠心,“闻月州,是你先丢掉我的!”

闻月州在他的控诉下呼吸急促,他从来都以冷淡平静示人,活得像冰冷机器,纪安洵有幸见识过他大半的失态、或者说人气,但还是没出息,受不住,忙趁机倾身按下中控锁,头也不回地跑了。

鞋带不知何时散了,纪安洵跑得急,没几步就平地摔了个狗吃屎。

“操!”纪安洵咬牙切齿地爬起来,不因此尴尬,也不觉疼痛丢脸,只抓住发泄的机会,转头对着冲出车门的闻月州喊——

“操!”

“闻月州,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颗蛋白棒味的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