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烛光,慢慢打开钱袋,露出里面的物什,十来片金叶子,三枚黑棋子,一枚不知是何用处的指环,还有个小香包,香包精致,内里装的竟是几片梅花瓣。
难不成是猎户小屋那支梅花,莫致之鼻头一酸,眼泪再次决堤,她想那晚的怀抱,想那个人了。
擦干眼泪,莫致之振作起来,心中骂醒自己:千万不可乱了方寸,她还需好生计划接下来的行动,她必不能束手就擒,她必要有所作用,
按捺心中情绪,忍住哭泣欲望,她在炕口寻到炭笔,强迫自己沉侵分析之中:首先她要保护好自己,寻到一处安全所在,那曾想天下之大,如今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其次,她将想方设法联系上可以信任的林小六和老刘头,只是过程需要隐蔽,千万不可牵连好人,再次,她须寻得势力帮助,她首想到李尚书,却即刻将念头打消,朝中人人都知李尚书对她青眼有加,李尚书此时必然被严密监视,她转念想到了天下五楼,她唯熟悉杏林楼,她或许可以雇佣一些奇人异士帮忙。
屋外风雪肆虐,莫致之停了笔,痴痴看向窗外,不晓得他如今又在哪里过夜?可有一檐遮风挡雪?
她真想此刻出去寻人,但如今京城必然宵禁,她须藏好踪迹,好好休憩,明日乔装出门行事。
打定主意,她打量起房屋,这里长久没人住,但物品齐全,箱中还有些旧衣裳,她将一件旧衣撕成布条,隔着里衣将身体缠紧,又找了男衫套在棉袄外,衣服大了便将袖子挽起,令她惊喜的是,她在屋中寻到几个斗笠。
不敢点燃火炕,怕引人注意,她就着男装和衣而卧,深夜寒冷,衣服堆积身上,可依旧冷的发抖,耳中晚风呼啸,她强迫自己闭眼,她要养精蓄锐,之后她要去找他,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昏昏睡去,莫致之眉头拧着,忽然有一滴泪水自阖紧眼中落下,她因在睡中,毫不知情。
翌日早晨,光线斜刺里射了进来,莫致之睁开了眼睛,重新束好发,抹掉痕迹,戴着斗笠,只身出了门。
街上晨雾缥缈,视线也不甚明确,莫致之呵了口暖气,搓了搓手,此刻街上人不多,两旁商铺也都未开,放眼望去,墙面张贴不少新的纸张告示,她心中一动,靠近了看,竟是带着画像的通缉檄文,其中便有她和萧世幸的。
莫致之将帽沿压低,心中安定了些,尚在通缉,便说明萧世幸目前是安全的,只是人海茫茫,她又该去何处寻人?
走了一会,阳光强烈了些,将疏松的晨雾驱散了去,一切变得清晰起来,走过坊市,有伙计将门板取下,准备开张。
“可听说了么?绥安王昨夜回府,官兵今晨正在捉拿。”有路人和伙计八卦。
莫致之闻言心中一惊,萧世幸怎会回府来个自投罗网?她不信他这般动作,要知道萧世幸可是要护住虎符的。
虎符?
她昨日在收拾那地道,好似听到小龙要带虎符去边疆,既然虎符在小龙身上,那萧世幸会不会是故意露出踪迹,好掩护小龙离开?那他是否还安全?
莫致之心中不安,现今去往绥安府是大忌,但是心脏好似被悬起,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不由自主走向绥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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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南角,南大街和静谧悠长的福绥巷接壤之处,便是戒备森严的绥安王府。
王府附近的梅儿胡同内,莫致之正贴着墙角暗暗观察,绥安王府被御林军严密围绕,防守铁桶一般,很难混进去。
莫致之想了想,抬眸看向另一边,南大街稍远处有个汤饼店,坐着几个百姓,对着绥安王府正指指点点,莫致之压低斗笠,走了过去。
“来碗汤饼。”莫致之坐到角落,点了一碗古代面条。
“绥安狗刺杀陛下,陛下如今都没醒转。”
“真没想到,绥安狗一向装作仁慈,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此人狼子野心,扮仁慈只是做戏骗骗小老百姓,实则是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莫要忘记他早些年沽名钓誉是出了名的。”
“照我说这样的狗贼就该诛杀市井,遭万人唾弃。”
莫致之听到这些言论,拳头捏紧了,萧世幸为阻止齐国与大梁交战,守护这一方土地,避免生灵涂炭,不惜用自身作饵,而他千方百计要保护的百姓,却人人对他唾弃。
汤饼上来了,热呼呼的看着滋味不错,莫致之的拳头却狠狠砸到桌面,吓得小二一个哆嗦。
“无事,桌上有虫。”莫致之随口敷衍着,也管不了冬日何来虫子,她的手在桌下依旧抖个不停,狠狠咬住嘴唇,忍住一番冲动,她定要设法相助,必不能要萧世幸蒙冤,一定要洗刷萧世幸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