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几个小僧笑嘻嘻站在真如寺大殿里,观望一心方丈为朱仔剃头。
李若庭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忧愁和不解,凑朱仔脸前问道:“你要出家?”
朱仔啊了一句,僵直着脖子说:“不是……”他通红着脸,满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脑袋上长虱子了……”
昨天晚上他挠了一夜,今早起来实在是受不了了,赶忙去找一心方丈求助,一心方丈便翻出一把剃刀问他要不要剃头。
李若庭哦了一句,盘腿坐在了朱仔身旁,听着咔嚓咔嚓剪头发的声音,他不露声色扭动一下坐歪了的腰身,腿上大概是破了皮,一整夜都是火辣辣的,现在那处被粗糙的僧袍蹭上,还是不大舒服。
朱仔一头打结的乱发被剪的一寸来长,一心方丈拿起剃刀,轻轻给他把扎手的头发剃干净。
顶着青色头皮的朱仔看起来更显稚气,因为吃了不少苦,一张圆脸如今也瘦了。
“哎!”李若庭睁大眼睛,伸长了胳膊抚上他头顶那条伤痕,皱起眉道:“怎会有这么长一条疤?”
朱仔头皮上一条蔓延了半个脑袋的白色疤痕,正是之前在无尘顶后山金燮围捕李若庭,用他来要挟李若庭的时候,被炼器弟子劈头盖脸一鞭子抽出来的,疤痕因为再没长过头发,在青色的头皮上看起来很显眼。
“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摔出来的,皮肉伤而已!”朱仔豪迈地摸了一把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嘿嘿一笑:“剃光了舒服多了!”
李若庭听他这么说,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他那道疤欲言又止。
朱仔心底暗暗叹气,他今早也向一心方丈打听过了,师父中了洗魂咒,谁也不记得了。他看向李若庭,李若庭的眼里满是担忧,他更是心里难受。
当初他中了孟雅的蛊,虽然身体不受他控制,但是神智是一清二楚的。他张嘴说话为众人讨伐李若庭添一把火的时候,已是痛苦万分,再看李若庭中剑身亡时,他这颗脆弱的心仿佛也跟着李若庭一同中剑,五脏六腑撕裂开来,真是肝肠寸断。
他完了,他害死了待他最好的师父,即使是大敌当前,即使是身受重伤,也要护他到底的师父。
朱仔转念一想,李若庭忘了也好,记不得他这个本事没有还连累别人的徒弟。
大殿角落里几个小僧见一心方丈收拾好剃刀离开,便争相跑过来扯起朱仔的袖子,奶声奶气地喊他:“新来的师兄!师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