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尝不可。”一心答道。
有真如寺看管着被洗魂后的李若庭,大伙还算满意,李若庭的罪是他起了作孽之心,放了凶兽,间接害死那么多人。
“不——”李若庭瞪大眼睛嘶吼道:“不如把我杀了!”
洗魂咒,把他的记忆通通洗涤掉。
陈家庄的回忆他可以不要,他刻在心底这么多年的仇恨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他是如何从陈家庄死里逃生,如何在狐仙岭获得新生。
可是,他的娘亲,曾经这个世间他最重要的人,她在江州的破旧屋子里哄他入睡,在陈云洲的宅子里忍辱负重,在令人窒息的屋檐下低垂着头。
他怎么能忘?
多少次,他鼻青脸肿地躺在娘亲的腿上,她眼里蕴着泪叹气道:“若庭,娘不求你考取功名,只求你一世平平安安。”
“不要再与他们较劲,你长大有本事了,你走就是了。”
“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走?他们瞧不起我们!”年幼的李若庭拨开她的手,对她怒吼。
她不怒,只是用帕子拭净了儿子脸上的污渍,“他们是瞧不起我们,可你上书院的钱是谁给的?我们两个的吃用,是谁给的?”她神情隐忍,咬牙道:“你让我带着你这个十岁的孩子出去讨生活,我倒是不怕,就怕万一有人欺负你,我……”
她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她又能做什么。
相比之下,活在陈云洲这栋黝黑的宅子里,倒是没有那么吓人了。
他们紧紧依偎着,坐在柚树下望着院子外的天空,直到她斜倚在躺椅里睡着了,年幼的李若庭轻声说:“娘,以后我长大了,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还有燕慈,他的师父,他的心爱之人。
有多少次,他记恨燕慈忘了他,他偷看过燕慈衣襟中那张满是皱褶的纸,每一个字,每一个重复的词,都让他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