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会离开。
赵淮之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他就冷静的如同冰雕一般。
他躺在毛毯上,轻闭着眼眸,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想问题。
而帐篷外的秦涓,就看着帐篷内的赵淮之,目光坚毅又专一。
“你在生气吗。”秦涓说,似乎是觉得这一句的语气有些生硬,便喊了一声狐狐。
赵淮之刹那间睁开眼眸,这一声狐狐真是够要命的,瞬间酥软了半边身子。
“现在没有,刚才有那么一点。”毕竟,他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便生气也不会太久。
秦涓见赵淮之和他说话了,刚才悬着的心也安稳的落了下来。
他走进来,在狐狐身边坐下:“那就好。”
“……”赵淮之一怔,看向少年。
秦涓被他这么一看,背部一麻,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淮之见这人又在犯蠢,便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
秦涓干坐半天,却听到赵淮之浅浅的呼吸声,他愣了一下。
赵淮之都睡了,他只能坐到外面去守夜。
赵淮之醒来是半夜,他披上外袍走出去,去喊秦涓进去睡觉。
秦涓着实有点困了,倒头就想睡。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睡觉前,迷迷糊糊的对赵淮之说道:“林沉安是我舅舅……”
他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赵淮之为何生气,但应该是因为这个吧。
他说完就睡着了,也没见到赵淮之浅浅勾唇一笑。
赵淮之看着天上的星子,突然觉得草原的夜色很美。
因为身边有秦涓相伴。
他所求不多,也没有什么一生一世的想法,毕竟他不知道这乱世里他能活多久。
这一场天地棋局,谁都不是赢家。
他不妨去做个局外人,求一夕之安乐。
只要他还在,秦涓还在。
他能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的透彻,可是他只是想的透彻,他做不到彻底的放手、归隐?
他一生之学识,做不到叫他不去管生民,不去管万世。
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呵,开太平啊……
“伯父,我真的累了。”
就像一直持续在黑暗里,等不到黎明曙光。
就像大雨大风,没有停歇,等不到雨过天晴。
就像寒凉透骨,等不到一丝火光。
谁来告诉他,这天下棋局,破碎河山,何处着手。
苟于一夕,苟于一隅。
黄天碧海,无处可逃。
次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踏上归途。
二人再无昨日的意气飞扬,只有沉默与冷硬。
秦涓知狐狐不喜军营。
但他也知道,狐狐比他在军营里呆的时间要长的多。
“回去以后,骞玨问你去了哪里,你便说去虎思斡耳朵城北,怀疑塔塔王派来探子兵过来。”赵淮之低沉的声音说道。
秦涓本想他出营才一天两夜,要瞒过去应该能瞒过去的,但既然赵淮之这么说,那就上说骞玨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