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麟进来的时候脸阴沉沉的,穿着工装裤,脚下踩着一双有点开胶的板鞋,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相处。郝艾刚认识他时,觉得他老是不拿正眼看人,拽得二五八万,后来才知道他长了一双厌世的下垂眼,看谁都这样。
见人来齐了,曲一航便让服务员上菜。
“节目组让我问问,你去不去,他们说这季少请点明星,多请点滑板圈的人。”曲一航对徐麟说。
“我不去,没意思。”徐麟冷硬地拒绝道。
徐麟对近几年发展起来的滑板文化抵触得厉害。
“滑板商业化不好吗?大家都有钱赚,”曲一航挺不解,“最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到处拉赞助参加比赛,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我只是不希望我热爱的事物变成某些人用来装/逼的‘潮物’。”徐麟说。
这话曲一航不爱听了,“你这么想就太片面了啊,小众爱好能走进大众视野是好事。”
“除了满足某些人的虚荣心,让别人捞钱,还有什么好的?”
郝艾的注意力主要放在桌面的菜上,只在两人争论的间隙里弱弱地说了一句:“现在的滑板圈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但真正热爱它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吧。”
“这个圈子早就不纯粹了,想出名的,想赚大钱的,随便拍拍视频,上个综艺,就能火一把,一群人跟疯狗似的想往里钻,根本就不是喜欢滑板,”徐麟这话说得倒是挺狠,连带着旁边的两人都骂上了,他说完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又补充道:“我不是说你们疯狗啊。”
“……”
徐麟性格耿直,脾气急,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曲一航和郝艾已经习惯了,知道他这人就是这种性格,这样的性格的确不太适合录综艺,他在节目里要是敢这样说,估计要被广大网友骂得脱层皮。
“滑板运动不受待见,我觉得是好事,因为阻力大,所以能留下来的都是真爱,哪像现在,乌烟瘴气的,”徐麟跟个愤青似的,“就说你之前上的那个综艺,后期把你、还有那几个专业滑手都剪成啥样了你心里没数?郝艾你看了吗?”
正闷头吃菜的郝艾突然被cue,愣了一下,说:“看了。”
那档综艺的镜头主要放在几个流量明星上,给滑手的镜头很少,其中数曲一航的镜头最多,因为他长了一张酷脸,以及很爱怼人。
再加上后期的一通迷之剪辑,观众看到最后,对曲一航的印象可能并不是他滑板玩得多好,而是他脾气有多烂。
他们都不再提这茬,而是换了比较轻松的话题。
见吃得差不多了,徐麟看了眼手表,站起来说:“我得走了,回家看孩子去。”
徐麟因伤退役之后,早早地结了婚,现在已经是个奶爸了。
“你们继续吃。”
“回见。”
徐麟走之后,曲一航才说:“徐麟要不是有老婆孩子,才不会去大学里当老师呢,他那种人,就不适合被圈着。”
郝艾十分认同,徐麟在学校里被称为魔鬼老师,要求十分严格,且从来不在乎学生怎么看他,这也导致了他的课挂科率奇高。
一些被滑板文化吸引而来选这门课的学生起初都这么想:滑板多酷啊,不就是玩吗?肯定很简单,一学就会。直到期末考试挂科的时候他们才悔不当初。
徐麟在上课时最喜欢说两句话:
“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会?课下是不是没练过?”
“怕摔?怕摔就别选这门课啊,早干嘛去了?”
“我觉得他挺酷的。”郝艾说。
曲一航给自己倒了杯酒:“谁说不是呢,我们都只是想让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事被认可,目的一样,方法不同而已。”
“只要梦想,不要生存,这不扯淡么,”曲一航把酒朝郝艾那边递了递,“我是个俗人,就想边玩边赚大钱。”
“我也是。”郝艾笑了下,摆手表示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