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惊呆,她吓得连忙要拉着他们躲避,头上一痛眼前一花,她被那玩意儿撞晕了。
花宜姝正盯着那棵大榕树看,身边忽然噗通一声,她回头一看,安墨竟然晕了!
……
仁寿宫
“娘娘,前头传来消息,邓尚书被陛下派去沙州做了刺史,无诏不得回京!”前来回话的心腹女官郑姑姑小声道:“还有永郡王,陛下说赏赐琼州给永郡王做封地,约莫是一辈子也回不来了。”沙州和琼州,一北一南,沙州是玉门关所在,是边境,风沙大、环境差,守边境有多苦,不必说也知道;而琼州是座小岛,比南蛮之地还不如,去了那里说好听点是做个藩王,说难听点些就是被发配,哪怕是一位郡王,在那里过的日子也未必强过盛京附近一个小小的官吏。诏书颁发下去时,听说郡王妃都哭晕了。
至于其他参与跟随之人,也都吃了挂落,想必有了邓尚书和永郡王的例子在前,是再也不敢兴风作浪了。
其实还有一些话,郑姑姑没有说,她听说陛下要以此作为筏子遣散邓美人在内的后宫妃嫔,民女则送入皇后建立的常芳斋,官宦之女凭她们自己选,要么发往家中,要么学一门手艺自力更生。
唉,娘娘就是担心皇后无法生育子嗣,才联合宗室想要废后,若是听见陛下连勉强选进来的这几个人妃嫔都要遣散,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郑姑姑正犹豫,天子忽然来了。
不多时,宫人纷纷退下,留下母子二人在正殿当中。
“母后,眼看已经入冬,皇后身子不好,往后这半年的请安,就免了吧!”
崔太后闻言,明白儿子是要隔开她和花宜姝,她顿时不悦,“如今真相大白,她是胡太医的孙女,并不是真的出身卑贱,哀家也已经不再介怀此事,你难道还要防着我?”
李瑜反问:“难道我不该防着您吗?”
崔太后下意识道:“此事要怪就怪永郡王他们,若不是这些人搬弄是非,也不会生出昨日的事端。”
李瑜:“可召集宗室商议废后,难道也是他们逼你的?”
崔太后叹口气,“当时,永郡王他们拿出证据时,我也是极力要将此事压下的,我当时甚至严令永郡王他们捂住此事,可是永郡王拿出了皇后服用过美人魂的证据,堂堂皇后无法生下嫡子,将来不知又要惹出多少乱子。我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冲动之下胡来,才想着赶在你回来之前将此事办妥……”她说完,却对上李瑜冷淡的神色,接下来的话便都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知道,李瑜不信。
李瑜的确不信,他摇头,“你若果真为了我好,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商议,就那么五天,难道你也不能等?”他看着崔太后难看的面色,接着道:“母亲,其实从小到大,你一直没变过,你恨先帝,连带着也恨我。你那么着急地想要废后,你召集那么多人商议,是因为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同意,你想让他们逼着我就范。我长大了,可你却还想要掌控我。”
“你介意的也根本不是花宜姝的身份,而是因为她骗了你,所以你也恨她。而你后来态度转变,也不是因为她有了正经身份,而是因为你看到了我的决心,你担心我会和你生分,所以才将一切都推到永郡王等人头上。”
崔太后哑口无言,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我儿,看得太透并非好事。”
李瑜并不觉得这是坏事,至少他知道谁真正在乎他、关心他,谁才应该疏远,谁又值得亲近。
但面前这人,终归是他的生母,她并非天生坏心,她只是……曾经过得太苦了,她不是圣人,他不应该对她太过苛责。
于是缓了缓,李瑜才道:“皇后虽然骗了你,却并未害你……母亲,不必总念着她的坏处。只是,你日后还是不要总见她了。”
李瑜离开了。
而在他走后,崔太后一直坚持的脊梁也垮了,她瘫坐在榻上,捂住面容无声哭泣起来。
李瑜说得没错,她曾经爱极了先帝,后来恨透了他,她曾经也爱极了花宜姝,后来也恨透了她。因为她最恨有人骗她!
花宜姝在她身边时的确讨得她十分欢心,她也的确庆幸过有她相伴,可在知道花宜姝的身份之后,她心里就生出了一根刺,她无法与她冰释前嫌!李瑜让她不必总念着别人的坏处,可她就是放不下。花宜姝纵然有万般好处,可只要有这一个坏处在,崔太后就永远无法像曾经那样待她。
然而她再如何自作主张,她也从未想过杀了花宜姝啊!李瑜何必这样防备她?
崔太后心中清楚,今日果昨日因,只因幼年时她没有待他亲近,所以他长大后才与她疏远。然他是她亲生的,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曾经也想过对他好,曾经也想过亲近他,可每一次接近他,那个小小的孩子总会用一双格外澄明的眼睛看她,将她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看得一清二楚,叫她始终胆怯面对他,而等他长大,一切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