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赵慕仪提起杨靖时发亮的双眼,想起杨靖得知有了晋升之路后斗志昂扬的模样,花宜姝心头一紧,掌心不觉出了汗。

诚然,哪怕杨靖死了也不关她的事,毕竟他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死,死得其所。可只要一想到这一切是因她而起,一想到要背上一条无辜的人命,花宜姝心里慌得很。

该不会她插手之后,杨靖死得比原剧情里还快吧?

原剧情里杨靖沦为了鬼楼的走狗,帮着鬼楼杀了不少朝廷的人,死得活该,可如今的杨靖清清白白、还有他的心上人赵慕仪在等着他,哪怕为了赵慕仪,他也不会轻易沾手人命,这样一个人才,莫非要因她的傲慢、因为她自以为了解剧情而死?

为何这样愧疚?她果然还是不够狠心啊!这样的她,将来怎么在人心诡谲的宫廷中杀出一条路?

手上忽然一暖,花宜姝回过神来,就见李瑜掰开了她的掌心,皱眉看着她被自己掐出了一道道月牙印记的掌心。

“你害怕了?”李瑜问她。

花宜姝摇头,勉强牵起笑容,“我不怕。”我不怕鬼楼,我只是怕自己不够狠。

李瑜皱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起身抱住了她。他极少这般主动,哪怕是在床上,也常常是被花宜姝戏弄得受不了了才翻身反击。因而身体和动作僵硬得厉害,但他还是慢慢地将按住花宜姝的脑袋,把她紧紧地护在了怀里,仿佛她是一个稍稍放手就会摔在地上碎掉的瓷娃娃。

【哼,脸都白了,掌心都被自己掐红了,还说不怕!】

【不过越不凡连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也那么狠毒,哪个正经人不怕,朕当时听了张太医的说法也挺怕的。】

【对自己人都那么狠,天底下还有越不凡不敢做的事吗?】

“怕就说出来。”李瑜开始干巴巴地安慰她,“不丢人。”

靠在他怀里,花宜姝心中缓缓平静下来。她忽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有了安墨那个小傻子,还有了李瑜这个小呆瓜,倘若李瑜也是越不凡那种人,花宜姝还真不一定能捏着鼻子忍着恶心和他睡在一块。

不,不对!姑奶奶都有金手指了!想法大胆点,假如李瑜真是越不凡那种人,那我还有什么可跟他客气的?当然是榨干他所有利用价值,再一副毒药把他送上天!

心里转着各种惩奸除恶的正义铁拳,花宜姝不觉捏了捏拳头,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和干劲儿!不够狠又如何?只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喷死那些敢和她争、敢和她抢的人!

而李瑜还在心里不停唾骂越不凡。

【越不凡这个该死的狗杂种,不单做坏事,还把朕心爱的姑娘吓成这样!】

【一天不把这狗杂种挫骨扬灰,朕和花宜姝就一天不能安心!】

【张达先前些天本来都快追踪到鬼楼的大本营了,却又冒出一群身手更好的死士,张达先顾忌朕的交代,不敢让侍卫豁出性命去拼,才叫那些人逃了去。好在花宜姝安插了个杨靖进去,也许到时候真能里应外合彻底铲除鬼楼这个毒瘤。】

【原先以为鬼楼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如今才发现也有许多迫不得已受剧毒控制的,看来对付鬼楼的计划要再变一变。】

朝廷毕竟是朝廷,举全国之力供养的军队不是鬼楼这种江湖组织能比的,奈何李瑜瞻前顾后,总舍不得拿人命去填,想着能少死一个是一个,以致于拖到现在也没多少进展,但是如今有了杨靖这个卧底,又揭开了越不凡操控杀手的秘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李瑜这边正思索,花宜姝却是忽然娇媚一笑,抬手搂住了李瑜的脖颈,李瑜骤然回神,低头不解地看着她。

花宜姝语带娇嗔,“陛下说不许我再插手鬼楼之事,可是说真的?”

她手指沿着李瑜面庞轮廓轻轻抚摸,眼神带着勾子似的。李瑜喉结滚了一滚,却是十分硬气道:“当然。”

【朕已经不是那个被你摸一摸就昏了头的处子了!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朕改变主意!】

李瑜自认由内而外都显得非常硬气,花宜姝却盯着他泛红的耳垂轻轻笑了一下,捉弄似的在他唇角轻轻一吻,“那妾身这样求你,也不可以吗?”

李瑜一呆,他不自觉抿了下唇,眼神飘忽了一瞬又坚定起来,“朕主意已定,你休要胡闹。”

哟呵,口吻还挺凌厉。花宜姝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哀伤,“难道是陛下嫌妾身笨?嫌妾身拖后腿?”她忽然一把推开李瑜,背过身嘤嘤嘤哭起来,“呜呜我就知道你在嫌弃我。”

这一贯是李瑜心里的台词,现在忽然被花宜姝抢走,李瑜既震惊又不知所措,他想抬手把花宜姝抱过来,手伸出去又停住,半晌才只吐出两个字,“没有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