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并没有人理会赵慕仪。
赵家夫妇忙着迎接天子,副统领带着人将那些俘虏带回牢里严加看管,这一趟曹得闲也去了,他自觉心细,跟着医官帮忙安排伤者……等到一切安顿下来,已经是酉时正了。
花宜姝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被安墨抱住了。
安墨一直忍着,从得知花宜姝平安回来就在忍着,看见花宜姝进了刺史府也在忍着,看着花宜姝吃饭也在忍着,一直到花宜姝走进院子里来,终于才忍不住了。安墨抱着她哇一下就哭了。
花宜姝嫌她哭得难看又吵,按住她脑袋往外推,“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安墨以前很听话的,这一次非和她较劲儿上了。花宜姝越是往外推,她就越是要往花宜姝怀里挤,脑袋靠在她胸前不停地嚎。“呜哇你总是这样,你说了不去冒险的你又这样!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呜呜!”
眼泪就跟没关的水龙头一样不停往外喷,安墨实在是太害怕了,她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她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她只认识一个花宜姝。她们两人一起推过大老板,一起拉着手逃难,一起在山上的冷风里抱着过夜,一起合谋勾引男三……走到现在,花宜姝已经不止是她的庇护者了,她实实在在把花宜姝当成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了,要是没有了花宜姝,她该怎么办?
如果能选,安墨倒宁愿在危险的时候自己代替花宜姝死去。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实在太害怕孤独了,这个世界只有花宜姝相信她认可她。她流落到这里,她已经失去了所有血缘上的亲人,她再也不能失去花宜姝。
花宜姝本来还在推她,但是当对上安墨的眼神时,她愣住了,任由安墨靠在她胸前把脏兮兮的眼泪鼻涕抹在她衣服上。
在下九流里混了那么久,花宜姝怎么会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关心什么是虚情假意呢?
只是她着实没有想到对于安墨来说她居然这么重要。这叫花宜姝有些小小的心虚,毕竟她虽然有考虑过给安墨找一个好归宿,但对于安墨,她的确是利用多过于真心的。
罢了罢了,看她这么害怕,让她多靠一会儿吧!
一开始,花宜姝这么想。
然后,等安墨的泪水越来越多,多到浸湿她的衣裳甚至透进胸衣里去后,花宜姝不耐烦了。
虽然安墨是真心关心她,虽然这令她有小小感动,虽然她也想多多安慰安墨一会儿,但……她实在很不喜欢这样黏黏糊糊的。
大不了日后她更多地为安墨考虑不就好了?
花宜姝打定主意,趁安墨哭累了终于一下把她推开,口中嫌弃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你看你,把我衣裳都哭脏了。你可得给我洗干净啊!”
安墨破涕为笑,点点头说“好”。见花宜姝的衣裳都被她弄脏了,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毕竟这衣裳还挺贵呢!
屋子里其他三名也一直在担惊受怕的侍女看着这一幕,颇为羡慕,却不敢上前。
花宜姝这才终于觉得解脱,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奔波了一天半,可累死她了。
三名侍女这才殷勤地上前,把啥也不会的安墨给挤到了一边去。安墨吸吸鼻子,见没人理她,也去洗澡准备睡觉了,担心得一夜一日睡不着,可累死她了。
浴房里热气氤氲,美人一张脸笼在雾气,美得朦朦胧胧更引人遐想。
花宜姝脑袋靠在浴桶边,一边享受着侍女的服侍,一边眯着眼睛想,不知道小处子有没有沐浴,他那么爱干净,肯定一回来就洗了吧!
想起初见时李瑜心里发了疯一样喊脏,军队一来就立刻让人准备热水换洗的情景,她不由勾了勾嘴角。
小处子果然也洗了,花宜姝披着一身热气出来没多久,李瑜就进来了。一身沐浴后的热气令他冷峻的眉眼都多出了几分暖意。
然而没多久,这股暖意就散了,他坐在那里便如寒冬腊月的一块冰,屋子里的几个侍女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侍女紫云瞅了瞅坐在梳妆台前的夫人,再小心地瞥了一下天子的面色,心中有些发愁,暗想:陛下今日怎的如此冷漠,进来了也不和夫人说话?莫非是因为夫人昨日被劫了,所以陛下恼了?可不是都说夫人是为了陛下才被劫走的?夫人被劫后立刻就被陛下救了,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陛下怎么会突然冷落夫人?夫人也是,怎么也不和陛下说话?
几个侍女心里着急,两位当事人却各自坐一边不说话。
看出了这些侍女的紧张,又见花宜姝那里不需要人伺候,李瑜终于开口:“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