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页

“他若不发难,也不会在那等重要的宴席上,欺辱我及家眷,还命我向他道歉,若不开这个口,便不让我走。”

“年轻气盛时,我何曾对他软过骨头,所以我一直与他熬,熬到深夜,熬到皇上暴怒,勒令他放了我。”

“我走出东宫时,尚还满心欢喜,认为此番我到底是赢了。”

田阁老说及此处,已是泪流满面:“却不知我及家眷被困在太子府时,幼子突发高热,待我回到府中,留给我的只是幼子的一具尸首。”

钱阁老深深地叹了口气:“此事……原不怪你。”

要怪,就怪太子恶贯满盈,逼迫着股肱之臣朝他低头。

“可我却是怕了。”田阁老讥笑,这嘲讽的人,便是他自己。“自那之后,我再不敢同他对上,只怕幼子的事重演,只怕我的一腔意气,要害了满门无辜之人。”

“我又何尝不是?”钱阁老苦笑连连:“我那外孙女,是何等娇俏可人的孩子,他一朝看上,屡屡来门上求亲。”

“而后还欲直接成事,拿那孩子来逼迫我。”

“幸得裴尘反应及时,送信与我。可我那外孙女至此后,便被远远地送到了江南,至她出嫁,我都未曾再见得一面。”

“都知他残暴,雪儿年年写信与我,说想我,我却半句不敢放松,更不能提叫她来京城探望我。”

“唯恐她才踏入京城,就被他夺去毁了!”

“可我们容他,让他,他非但未有收敛,竟还越演越烈!”田阁老倏地站起身,他眼中带着抹深切的情绪:“不成,今日林水月斩他,我便是要豁出这条性命去,也必不能让林水月落难!”

田阁老与钱阁老议定,随后便往京城中赶。

而唯独没有同他们一起去往临西水榭的程旭,却是唯一一个在林水月动手之前,赶到了顺天府的人。

他下马时,额上还带着一层汗,尚且来不及擦拭,便大跨步进了顺天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