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拉好弓弦的箭手们不敢妄动,只是瞄着他陷入僵持。
从邱恕的角度抬起头,能从弓箭手列队的缝隙看到院门口,太子此时已经走到了里进,看样子是想要入内来坐镇,但理所当然被一众下属阻拦。
“不可妄动!”他听见太子喊话:“父皇令生擒此贼,谁敢不尊!”
哦,他想,这便是说与他听的。
他太了解皇帝。其实杀他总比擒他容易,给自己的儿子出这个难题,无非是想给这太子立个小小考验,出个小小难题罢了。
原来皇帝一直以来,都更看重太子。疏远也好、打压也好,不过是为未来的上位崛起铺路,否则又怎会一直不彻底断掉东宫与各边军一党盘根错节的联系。对这个儿子,皇帝不喜欢归不喜欢,正统该是谁做这继承人的位置,他心里早已有数了。
就好像平日里由着他、纵着辰王……也不过是正统之外的寻常乐趣。
是了,他的一生,不过是一个女人争权夺利的棋子,和一个男人股掌之间的趣味。
竟是如此不堪的一生。
怀里的那枚金钗,是元妃最珍爱之物。并不是因为此物是多么重要的人所赠,也不见得是她最为贵重的首饰。只是自从皇帝着人送来这枚赏赐的金钗后,她和她的儿子便在后宫飞黄腾达,从此成了最具盛名的宠妃。
她不明白的是,她也不过是个乐子罢了。
赏赐这枚金钗的前一晚,是他咬牙褪去最后的自尊,承欢帝王身下,成为帝王那隐秘不能言说的癖好下最称心如意的玩物。
那位最上位者,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与元妃从前的关系,甚至以此作为对他的奖赏:
“她和她那儿子,今后的起落,都牵系在你的身上,你说好不好?”
他怎么能说不好?他本以为,这个女人为他毁了一生,还要担惊受怕养育着他们共同的孩子,维系着这见不得光的秘辛。
后来才知,她其实早知帝王这隐秘的癖好,也根本是她有意让皇帝注意到他,甚至刻意把他变成一份,专属帝王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