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之前,殷九霄趴在阮正卿的肩膀上,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往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的蔚非尘看去,与对方的狐狸眼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中年人在哭,可揉了揉眼睛,那人已转身重新坐回了刻有“轮迴谷”三字巨大石碑的下方。
而不远处的山体之下,立着一座坟包,坟包上插着一块木牌,他已看不清上面刻了什么。
那之后师父带殷九霄赶往塞外化昔的客栈,风邪初愈的那日,师父突然提起是否还记得离开地下轮迴谷时,他与师弟说的是什么。
殷九霄那时候脑袋还有些昏沉,不明所以地反问:“师父你说的师弟是哪个?还有地下轮迴谷是哪里?我们的轮迴谷可不在地下。”
再三确认殷九霄是忘了前往原敦荒漠的所有,师父叹息道:“翊儿,是为师在说胡话呢,快喝下这药,早日好起来。”
当他再次睡过去时,恍惚间,他听到了师父的喃喃自语:“为师本想告诉你真相,但既然你全都忘了,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
……
他全都想起来了。
想要睁开眼睛,不论是四肢还是眼皮都仿佛陷入了沉眠,无法随心而动。
心乱如麻之际,丹田内好似要炸开了一般,有人对他厉声喝道:“抱元守一,是想走火入魔吗?!”
熟悉的声音蓦地震响心神。
殷九霄下意识地收起了杂乱的思绪,不久之后,全身心放松下来,又回到了先前暖洋洋的境地,这种感受类似练功打坐时内力逐渐充盈的感觉。不过因为他武学资质过低,丹田内力极少,所以过去每次打坐产生一点便足以铭感五内。
现在,这股好似内力的无形无质之物开始从丹田涌向头顶,随后又从头顶慢慢地绕着体内的奇经八脉数个周天,循环无数次后,仿佛将他从头到脚的经脉全都打磨完毕,最终重新汇聚在丹田内,气息却已经从原先柔和温顺的内力变成了一股略带凌厉劲道的剑气。
不知过了多久,殷九霄意识到找回了身体的主导权,总算打开了眼睑。
神采奕奕的眼眸中映入蔚非尘满头的白发,铁青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