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霜笑道,“他是个特别扭的人。吃穿用度挑剔得不行,学个什么也非极致不可。脾气臭,脸也臭!”

“听起来,他是一个你很讨厌的人。”白衣人道。

宋凌霜闻言摇头,唇角牵起一丝苦笑,“应该说,我才是他讨厌的人。”他好像在回忆什么,“他这个人虽然脾气差,但心肠却是顶好的。刀子嘴豆腐心,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老想着照顾别人,还要偷偷摸摸地,不让人知道。你说别扭不别扭?”他的思绪飘得有些远,却被一句话拉回来。

“他不讨厌你。”旁边的白衣人道。

宋凌霜一愣,笑着转过头去,“兄台如何知道?”

对方一时沉默了。

宋凌霜心中自嘲,人家就是客气两句,自己怎么还当真了。他刚要开口为自己解嘲,对方轻声说了一句,“会泡茶给你喝的人,不会讨厌你。”

宋凌霜望着杯中清茶,人似在这,却又似不在这。他仿佛又见到了那干净清冷的白衣少年,回头对他说,“等我回来,我有话与你说。”

当时他不敢听。现在他想听了,却听不到了。

黄粱梦一场。梦里,或许那人也不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讨厌他。

烈日当空,棚内阴凉,忽然有风吹过。

宋凌霜释然地笑了,“谢谢你。”

他再侧过头去的时候,旁边的人却不在了。

茶亭布帘飘舞,长凳上杯中波纹泛动,还冒着热气。半包碧螺仙敞在那里,旁边是挂着白纱的斗篷。

萍水相逢,便一道喝上一杯茶。江湖路远,不必拘泥想走就走。如此随心随性,甚好。

宋凌霜想着,倒是心生出几分羡慕。

身后老板抬头,惊道,“咦,那位客官什么时候走的?”他看了一眼长凳上剩下的东西,“诶呀,怎么连没泡完的茶也忘记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