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亥时,仍未见宋凌霜踪影,长孙珏终于坐不住了,提起剑出了门。
此时外边几乎见不到什么行人。当初二人选客栈的时候考虑到所剩盘缠有限,再加上长孙珏喜静,于是避开了闹市,在皇城稍偏的地方住了下来。客栈出来走上一会儿是一条小河,河上一座石桥,从客栈去街市或是去百草斋都需经过这石桥。
长孙珏刚到桥下,便看见桥上形单影只坐着一个人。月色映出那一条熟悉的红腰带。
长孙珏眉头一蹙,沉着脸走过去。只见宋凌霜一手拽着石栏,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看到长孙珏,他奋力站起来,兴奋道:“阿珏!你来接我啦?”他面色苍白,只有双颊和眼角泛起不正常的红,浑身酒气能熏到十米开外,这之前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一连两天耍酒疯,长孙珏心里一把火蹿起三千丈。还没完没了了?这是要把自己淹死在酒罐子里不成?
他一把抓住宋凌霜的领子把人拽起来,冰冷的目光中满是怒意:“宋凌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宋凌霜面露委屈,刚想解释些什么,突然腹中一阵翻滚。他挣脱长孙珏,趴在栏杆上对着河开始干呕。他除了几颗花生米几口咸菜就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刚才又吐了好几回,现在根本吐不出什么来,更是难受。
长孙珏看着宋凌霜干呕得全身痉挛眼角抽搐,咬牙硬压住火气走过去,伸手抚上宋凌霜的背,一下一下帮他顺。
宋凌霜吐完了,难受地皱起了眉,自顾自地一头扎到长孙珏怀里,撒娇一般拽着长孙珏的衣襟,“阿珏,我难受……”
长孙珏身体一僵,眉头更紧。他只是愣了一瞬,继而很快抓着宋凌霜的后颈把他从自己胸口拉开,“自作自受!难受就赶紧回去!”
宋凌霜却软绵绵地蹲下来,仰起头,可怜巴巴望着他,说:“我走不动了。”他眼里映着月光,噙着一汪委屈,还带着些破罐子破摔的无赖。
长孙珏本来就一肚子气,看宋凌霜那副可怜模样明明更生气了,却偏偏发作不得。
就这样僵持半晌,长孙珏好像终于说服了自己。他背过身,蹲在宋凌霜面前,冷声道:“上来。”
宋凌霜有些恍惚。
“你上不上来?”长孙珏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宋凌霜反应过来,喜滋滋咧嘴一笑,非常自觉地趴到长孙珏背上。
冷月霜桥,身形挺拔的白衣少年背着一身夜色的宋凌霜,步伐平稳地走在石板路上,早已不像当年那样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