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临低低笑了声, 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倒是希望你能怨我。”
闻黛不明白他的意识,只作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玉临摇头, 旋即递给闻黛自己泡好的茶, “尝尝,我新摘的茶叶。”
闻黛微微俯身接过茶杯, 身后一缕发丝顺着她的动作滑下, 发尾好巧不巧蹭到玉临指尖,霎时,黑与白交织在一起。
“谢师父。”
她淡定自若地挺直身子,脸上表情坦荡。
那杯茶她只是接过,却并未品尝,随后被搁置在一旁。
玉临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掩在衣袖下的指尖似乎仍有一股滑腻酥麻的电流,他偏过头, 攥紧手指, 指骨都微微泛着白。
“师父, 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记忆。”
她一向不懂得跟人虚与委蛇,眼眸澄澈, 大胆而直白地说出自己目的,玉临注意到她双手虚虚交叠放在腿上,那是一个方便随时拔剑的姿势,是了, 从那杯不被光顾的茶开始,闻黛就一直在防备他。
她也曾天真无邪地将自己视作亲人长辈,玉临不禁苦笑,也曾对他有过短暂而隐晦的雏鸟情节,他教她修习,教她习剑,教她如何最大化地施展自己天赋可如今呢,她对他却只剩下防备和警惕。
后悔吗?玉临想,他从未后悔过。
这偷来的一生本就不是为他自己而活,他这条命的全部意义只在于闻黛,玉临曾亲眼见过这个世界崩塌重建,重建后再度崩塌。
闻黛不知道的是站在她面前、这个被她称之为“师父”的人其实已经死过无数遍。
天道说得对,闻黛是唯一一个脱离他掌控的人,她是这个世界的异数,是独一无二闪闪发光的存在,更是打在天道脸上狠狠的一巴掌,彻底粉碎了他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