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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没等到回应,他的妈咪睡得太沉,怎么叫也叫不醒,楼道里太黑,红色滴滴答答地爬下楼梯,风也从窗口吹入。

他的妈咪第一次没跟他说晚安。

后来他妈咪身体变冷了,一阵警笛响起,他被一群人问东问西,只顾着摇头,手上的红色干透了,已经结成块。

他听陌生人给自己解释死亡,沉默了很久,问警察:“怎么杀人?”

……

二零一二年,伴着入夜昏黄的路灯,薄衫扰在身上,头仰望着雪花像碎纸弥漫在星空。

碎纸,后来他也是这样形容自己的人生。

进了村,白雪变成黑烟,杏胡村落弥漫着一股恶臭,成年人戴着口罩都忍受不住,遑论一个六岁的小孩?当即呛得喉咙发炎,发起了烧。

彼时,白成刚二十出头,哪知道在外头随手捡来的小孩这么娇气,管他三七六十一,发烧用土方法闷出一身汗就行了。

男孩睁眼时,有几十个村民围着他,啧啧声不停,用方言嘟囔着:“老成这是哪捡来的呦,真俊。”

有人用食指戳他额头,嘴边叼着根牙签,说话时口水都溅了出来,“叫什么名字?”

男孩往后挪了一步,攥着有些潮湿的被单,“……宁宁。”

那人又问:“姓什么?”

旁边有人插嘴道:“管他姓什么?今后肯定跟着老成姓白了。”

男孩蹙起眉,听不太懂,“什么白?”

“你小子算是走运了。”有人指手画脚低声说:“老成那变态只搞男人,对女人起不了反应,这不正愁传宗接代的问题呢。”

“你跟个小孩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