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泽的头发还没吹干,湿嗒嗒垂在脸侧,发梢不少水珠滴到肩膀上,微抬起头挑眉,“纪总周六日和助理在酒吧,说是谈公事却买了一夜醉,谁信啊?纪总那方面需求过高,恕我陪不起了,我可不想睡到一半醒来时,看到床上有两人在颠鸾倒凤。”
程京泽以为说完这番话会从男人脸上看出被羞辱的愤怒,然而事实相反。男人的眉宇顷刻间松懈不少,与方才的愠怒大相庭径,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感受到男人莫名的雀跃。
纪淮酒醒了,语气仍是与平日相似的稳重,声调却仿佛一下之间上扬几分,“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程京泽一怔,顿了顿,侧身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揉了揉头发,神色不太在意的样子:“误会你和姚助理?”
“他有女朋友。”纪淮看着他,一夜沉重的心情仿佛昙花一现变得美妙,滋生而出的花香也让他翘起了唇角,“你在吃醋?”
程京泽动作一顿,听到前半句时眼睛慢慢盈上一丝光束,而后半句就像是一盆冰水将他那些微薄的庆幸浇灭得干干净净,冷笑说:“我哪有本事吃纪总的醋。”
纪淮向他靠近一步,身上还裹挟着晚风的寒峭,微凉的指节挑起青年的下巴,强迫着与那双黯然的眸对视,却是怔住了,他在其他时候几分精明,在此时就有几分茫然,竟如何都读不懂青年的情绪,他本以为会看到委屈或是难过,可他看到的是恨意与自弃,像是横空被一把巨型大刀捅了一次,心脏陡然生出无数根交错的枝娅,刺得他无法呼吸。
他猛然意识到程京泽说的不是气话,所作所为也并非带着气火。或是什么东西被堆积太久,他们都忘了,解释不清,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语气一沉,字节却在轻颤,“…你讨厌我?”
“你才发现吗?”程京泽推开他摁在肩膀上的手,“纪总看人还挺准,反倒是点通了我,反正男人遍地都是,有钱的男人更不止你一个。”
纪淮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人遏制住,紧迫的感觉让他呼吸都变得缓慢。他说出那些话后就后悔了,无论程京泽是不是那样的人,都不该由他恶意置评。沉默足足持续了半分多钟,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失言,或者说是第一次向人低头道歉,出口时难免有些艰涩,“刚刚……是我说错话了。”
程京泽微皱起眉,他感受到纪淮的反常,却道不明是什么因素,或许是酒精麻痹神经,也或许是男人从小到大的素养,总之不会是因为自己。想明白后,他听见男人沉声说对不起。
程京泽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所以呢?”
纪淮不说话了。
“没事了就别挡路。”程京泽看都不看他一眼,把吹风筒放回原处,换洗下来的黑裙放进脏衣篓,把内裤挑出来单独手洗,全程没和男人说一句。
纪淮等他忙完,才沉声问:“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啊。”程京泽目光淡然,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