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听了吩咐,心里了然。福了福身便下去了。
打发了屋里丫头,姜幼白一个人呆在书房,随手拿了本闲书慢慢翻看。翻着翻着倒也看进去了,正入神着,门外的帘子就打起来了。
“三妹妹忙什么呢?”陈娴从门外进来。
“大嫂?”姜幼白有些惊讶,“大嫂怎么来了?”
“我过来瞧瞧你,前两日为着我和你大哥的事让妹妹劳累了。”她面容温和,眼神里透着一丝关心。
“不碍事。”姜幼白摆了摆手,“能帮着大哥娶到这么一个好夫人,是我家占便宜了。”
“妹妹可真会说话。”陈娴捂着帕子笑意盈然。
两人正说话,朝露亲自奉了茶进来。姜幼白请陈娴坐下,“大嫂,尝尝我这里的茶。”
陈娴趁着喝茶的空档打量小姑子的书房。这里的布置与寻常女子的闺房大不相同。
当地一张黑漆大理石大案正对着明窗,光线充足明亮。案上一只矮胖的血檀木笔筒,内插数支粗细不一的笔,外壁一只纯银丝镶嵌的小鹿冲淡了笔筒的厚重感,多了一丝明朗和欢快。旁边一方水墨还未干的砚台,竟是青州的红丝砚。
另一边的案角是一只甜白釉瓷瓶,内里插着数支各色鲜花,搭配着不知名的碧绿枝丫。虽与时下的花艺略有不同,但瞧着自有一番随意的别致。旁边地上的画缸也是白瓷,里面画轴如林。
再看大案后面的墙上挂着三副山涧水墨图。墙下侧面一排四层高的黑漆书架,朴素清净无一雕琢。上面摞满了书册,并不十分规整,倒像是因着主人自己的习惯而摆的有些纷乱。
另一边一张美人倚,上面铺着月白的垫子和绣白玉兰的引枕。素静的颜色更衬得旁边墙上的人物画卷鲜明开朗。
中间一架原木香楠多宝格做隔断,除了木头原有的纹路,再无一丝装饰。格中摆放着文玩器具,错落有致。陈娴一一看过去,只见上面虽没有太过贵重的器物,但一应有年成的旧物却都是真品。
“看妹妹这屋子倒真是个读书人的样子。”陈娴说着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去瞧美人倚旁边的挂画。
姜幼白随着她起身,口中谦道:“嫂子见笑了。”
“咦?这副《春宴图》画的是咱们家的人?”陈娴惊讶道。她仔细看画中人物,只见公婆在亭子里相对而坐,正笑看着远处花园里放风筝的兄妹几人,其中姜承宗抬首望向空中,一手还拉着风筝。一旁的嗣哥儿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正仰头说些什么。旁边姜幼白和姜令月两兄妹正笑闹在一起。
好一副栩栩动人的春日画卷。
“这是工笔图。我瞧上面笔法虽稚嫩,但着色鲜明活泼,笔意灵动富有生机,莫不是嗣哥儿画的?”陈娴刚开始以为是小姑子的墨宝,但又瞧上面的色彩太过鲜艳童趣,这才转而想到是嗣哥儿身上。
“是嗣哥儿画的。”姜幼白点头确认,眼神里带着浓浓的骄傲,“这孩子念书是一刻也坐不住,但为了画这副画愣是整整三日没出门。”
饶是陈娴早有猜测,听到姜幼白的亲口确认还是止不住为嗣哥儿的天赋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