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箫煦无声而至,眼神阻止了要给他行礼的朱嬷嬷,摆手让她下去,自己立在门口细听屋里人说话。
只听箫柔迟疑的问道:“妹妹要请教我?”
“是啊!近来有一件事困扰我许久,若去问旁人,我怕传出去于我闺誉有损,正好箫姐姐年长经事多,又有密事被我所知,作为交换我也让你知道我的秘密。这样咱们俩人就都不怕彼此泄密了。”
“这……那你说吧!”箫柔似是无奈道。
“其实我就是想知道大家的婚姻观是什么?或者在一个女子心中,夫妻之间的相处怎样才算恩爱有加呢?”
箫柔没想到她会问这么大胆的问题,羞涩之余也不禁沉思起来。她想起甄家那个名义上是自己丈夫的人,其实她们两人成婚三四年也未见过几面,每次见面迎来的都是对方鄙夷又粗暴的对待。婆母怨自己无所出,自己委屈又惶恐,而对方视若无睹之后就是更加肆无忌惮的纳妾……
要说期待,她少女时也曾幻想过未来夫君是个温柔又才华横溢的人,可现实生活磨平了她所有的奢望。
“箫姐姐不好意思说么?”姜幼白见箫柔沉默着不答,就道:“不然我来猜一猜好了。二哥让箫姐姐和离,可箫姐姐宁愿绝食也不舍丢下夫君,可见你们夫妻二人情意深重。箫姐姐为人又这般优秀,能得姐姐倾心想必姐夫也不俗。至少文武双全,风流倜傥,最重要的是对姐姐关心体贴,事事将姐姐放在第一位,对姐姐忠心不二,言听计从……”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箫柔眼里的沉寂越来深。
“你这丫头,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男子?”
“怎么没有?我将来的夫君就是这样的人!”
箫柔一脸愕然。
姜幼白却道:“我自忖才品、容貌、性情都是上等,所以像我这样的小仙女自该与天下间最好的男子相配。他可以没有滔天的权势,但一定不能让我在外面受人欺负;他可以不富甲天下,但一定要让我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不必为银钱发愁;他可以不貌比潘安,但一定得与我相配才行;他可以不温文尔雅,但对我却一定要小意殷勤;他也可以不心怀天下,但一定要心胸宽广,给我自由;他可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婚后却一定要一心一意,为我守身如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成婚后朝事他说了算,家事却得我说了算。总之,要做我的夫君,需得爱我、护我、尊重我、忠诚于我!”
“………”
箫柔震惊的不知说什么,门外的箫煦也是一阵目瞪口呆。直到听屋里的说话声又响起,他才回过神。
箫柔也是看出来了,皎皎这丫头古灵精怪,嘴上说着不劝实则句句都是劝慰的话。但不知为何此时她心里已没了刚才的抵触,无奈道:“行了,你这丫头有话直说吧。”
姜幼白就嘻嘻一笑,提着裙摆坐在了她的身边。亲昵的拉了她的手道:“我曾听过一句话,看一个女人幸不幸福就看她的眼神。有的女子成婚数十年,眼神纯澈如往昔,可有的女子成婚不过一两载,眼神就已是暮色桑年。”
“箫姐姐,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虽面上笑着可我却觉得你的心在哭泣。便是旁人不说,姐姐自己觉得如今的生活幸福么?”
箫柔眼神黯了黯,强笑道:“什么幸福不幸福的,从前我只盼望着圣上能为爹爹昭雪,我是个没用的,好在二弟有出息。如今我也只盼着一家子平平安安的,便是福气了。”
“姐姐只想着别人,自己呢?”姜幼白怜惜道。
“我?我这辈子就是这个命了,只要二弟出息,他们家总要留我一席之地的。”
箫柔自出嫁那日就认命了。当年家里被夺爵,人人退避三舍。自己的亲事是父兄好容易才换来的,为的就是让她免于流放之苦。如今……如今她又如何能辜负自小的闺训,做出有辱家族门楣的事。
“妹妹不知道,当年为着我父亲和兄长费了极大的心思,如今我又如何能为着一己之私,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事。”箫柔的声音里泛着一丝喑哑,有种认命的意味。
姜幼白无声的叹了口气,想起箫煦与她说的箫柔在夫家生活艰难的话,对她除了心酸还有些恨其不争。